书籍信息

全书名:《风险与好的决策》
原书名:《Risk Savvy:How To Make Good Decisions》
作者名:[德] 格尔德·吉仁泽
译者名:王晋
出版方: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ISBN:9787508649870

前言

很多人都不喜欢不确定,不确定意味着风险,意味着有可能出错,有可能利益受损,有可能决策错误,有可能后悔。

如果一切都是确定的该多好啊,但真的好吗?假如世界都是确定的,那我们就是提线木偶,去扮演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结局的角色,按部就班演完,这该多无趣啊。

我们需要不确定的未来,就像阿甘说的,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如此,才有「努力」的空间。

既然风险不可避免,用正确的方式拥抱就是理性人最好的选择。

一、在风险中学习

学习方式分为两种:

1.1 通过模仿

我们很多关于风险的知识都是模仿得来的,我们会从别人的错误中吸取经验,比如父亲炒股赔了个底儿掉,母亲要为此离婚,我们今后看到股票的第一印象就可能是害怕,不仅自己不碰股票,逢人还告诫不能炒股。

再比如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拿了一条蛇给妈妈看,妈妈脸色铁青地跑出10米远让他赶紧丢了——孩子感受到了妈妈的恐惧,知道了蛇的风险非常高,长大以后就有可能看到蛇就特别害怕,不管有毒没毒,甚至提到「蛇」这个字或看到图片就浑身不舒服。

我们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会通过模仿别人的反应来建立对风险的判断。所以家长对于那些实际无毒无害的东西哪怕自己害怕,也不要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孩子的胆子就会变小。

模仿的界限非常宽,但凡从别人那里得来的都是模仿学习,比如「阅读」之类的理论学习也都属于模仿学习,无论我们是阅读文字还是看视频,无论是看别人的过程还是读别人的感受。

1.2 亲自下场

在亲自下场的过程中要学到新东西,就只能自己去接触风险。风险不一定是个坏东西,任何事情如果没有一点风险,我们照着去做就只能得到一个早已知晓的结果,而无法学到属于自己的新东西。

很多人只愿意回答或说或玩自己掌握得较好的东西,以期待获得奖励,而对于可能有风险的事情就避得远远的。

是,确定性的好结果要拿,但也不能怕在风险中犯错,因为没有犯错,我们就无法发现盲点。

比如一个很小的英国孩子想表达「我给」的意思时会说「i gived」而不会说「i gave」,因为这个孩子只知道过去式要加d,不会知道有些是不规则或者另类的,直到有人告诉他。但如果他为了不说错,而只保守地说那几个他听到过的词,显然他的语言学习速度就会比那些敢于冒险讲的孩子慢得多。

任何学习都是同理,伟大的企业家往往拥有看到问题就得到本质,同时马上能联想到解决思路的商业智慧,而这些都是靠不停地冒风险,去探入那些自己并不完全掌握的领域,不停地把自己所知的领域版图扩大,最后才能浑然一块地形成快速解决某领域多数问题的智慧,如果只是在自己确定能做好的一亩三分地里做,就无法扩张自己的知识边界和能力边界。

二、错误文化

个人有过度逃避风险的想法,成长就会停滞不前,而有些地方是受规则和环境影响,变得整体都如此,那么当我们要享受这里的服务时,就得好好甄别——这种缺乏了错误文化的地方,究竟能不能为我们提供正确的服务。

这种地方有不少,比如风险比较显眼的投资领域,基金经理在拿到客户的钱时,该投向哪里?

按我们心里所想,当然是盈利概率更大的,但基金经理会不会总是为客户选择那个最优选项呢?

还真不一定,因为盈利概率再大也不是百分百赚钱——如果最优选项是个小众选项,尽管基金经理对此选项有更多了解,赢面更大,但若是最后亏损了,就会遭到客户对其专业性的指责,甚至怀疑其是否有利益勾兑;那如果换另一个赢面更小的大众选项呢?就算最后亏损了,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毕竟这是显而易见的选项,且大家都亏损了。

再比如医院,很多人抱怨医生过度检查、过度医疗、过度开药,但其实是很正常的,医生只愿意使用大家都在使用的治疗方式,且都会倾向于过度使用,毕竟「做了自己能做的」,无论这种过度医疗和吃药是否对身体有别的害处。理由很简单,医生不会因过度医疗吃官司,却会因为没检查出来或什么都不做而被患者起诉。

这种情况就是由行业整体博弈而导致的,如果有机会,时间又充裕,我们能看到基金经理和医生自己会怎么做,而不是当他们把你当客户或病人时建议你怎么做,这个就更值得我们跟随。

积极的错误文化是进步的源泉,只有在一个不惧怕风险的环境下,才能找到关于事物本身的「风险——收益」平衡点,而不是为了避免事物本身以外的风险连收益大小都不顾了。

三、直觉、经验和计算

我们已经知道了风险有助于我们学到更多知识,我们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拥抱风险,但拥抱不等于任由风险伤害我们,我们肯定是要拼尽全力试图去得到更好的结果的,就算不为了结果本身,这个去找出更好的决策的过程也是进步的关键。

那这种决策该依靠什么?想找到更接近正确的答案,当然是应该精密计算的,但有些时候,无论我们做多么精密的计算,还是可能一无所获,还不如某些人的经验和直觉来得更靠谱。

有这样的情况吗?当然有。

例如一个拥有大量经验的消防员可能觉察到屋里哪儿有点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这种直觉就很可能有效。

错觉

直觉是什么?有人说是一种类似第六感一样的东西,似乎很玄乎,其实并不,它就是一个人调用大脑过往存着的所有相关数据,模糊化或者粗略化地计算后得到的结果,它是经验的集合体。

假如我们在一个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可迁移经验的全新领域,我们不会有任何直觉,比如你问一个没接触过代码也看不懂英文字母的人,某条计算机命令是对的还是错的,那么他是没有直觉的,它也是计算,只不过是一种简化了的计算方式;而复杂计算则是把所有能想到的变量都放进来,是复杂化但是更精准的计算方式。

那么当我们处于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中时,哪些时候使用这种简化的计算方式更靠谱些呢?在面对不确定性高的事时。
一件事情的不确定性越高,例如可选方案纷繁复杂理不清,或者所需要的数据无穷多,根本攒不齐,或者无论如何考虑都无法给出所有的影响项,而突如其来的影响项对事情的影响结果又很敏感的,那么就越应该简化。

因为就算精确计算往往也等同于盲人摸象,摸到尾巴说大象是绳子,摸到腿说大象是柱子,既然如此,倒还不如直接从宏观的角度给一个经验性的轮廓会更接近大象的整体面貌。

不过有一些时候,直觉就不是很靠谱了,例如某些风险已知、概率已定的对赌领域,就不能用直觉来判断——直觉很多时候会骗人,但有明晰规则的条件下能算出来的数字不会。

比如经典的三门问题:

有三道门,只有一道门后面有100万美金,其余两道后面都没东西,当你选择了一个答案之后,主持人不说对不对,而是会在剩下的两道门里当众开一道,里面什么都没有,然后问你要不要更换答案?

很多人看到这个问题就觉得,这剩下两道门换不换都是1/2概率,大都会选择相信自己一开始的「直觉」,但其实我们说过,我们在这种地方是没有直觉可用的,因为这里不存在经验,这里的所谓直觉是假的。

如果你经过了计算,你就会知道当然应该换。如果换,那么只要第一个选择不对,换了就稳赢,也就是有2/3的赢面,而如果坚持第一个答案,就只有1/3的赢面,大家可以自己排一下。

还有一个不那么经典但也类似的街头骗局:

有三张牌,一张是正反面全红,一张是正反面全白,还有一张是一面红一面白。

现在让你从兜里抽一张,如果正面朝上的是红色,赌摊老板就跟你赌背面也是红色的,假如真的是红色,你输老板100块钱,如果是白色,老板给你100块钱。你会去抽吗?

直觉告诉你,当一面是红色时,只有两张牌符合条件,一张底下是白,另一张底下是红,所以很公平,赢的概率各50%,但这样信息已知、概率已知、风险已知的局里,老板会跟你对赌50%的游戏吗?当然不会。

我们来看看,事实上仅有三种情况下,这场赌局才能满足开启的条件,也就是一红一白这张牌的红面朝上,以及双红这张牌的任意一面朝上,当你排出来之后就会发现,老板赢的概率是2/3,而你赢的概率只有1/3。

这种地方直觉可就派不上用场了,不仅派不上用场,还可能拖累我们。

再举个大家熟悉的老虎机例子,很多人可能也玩过。

老虎机有三格,每一格有20种可能,中终极大奖的概率是1/202020也就是1/8000,但你在实际玩的时候,却经常会出现两个格子填了终极大奖,另一个格子只差一点点的情况。

其实这种情况你去算一下概率也是极少的,但为什么会常出现呢?因为老虎机会故意在没中的情况下多挑这种场景显示给你看,这样你就会觉得「离中只差一点点了」,但其实你应该知道,这种「差一点」从概率上跟「中」完全不沾边,离终极大奖的距离是一模一样的,并不存在「靠近了许多」的概念,因为下一次你又是重新摇的。

我们在其他事物上的经验被迁移到了这里,直觉不仅没帮到我们,反而被利用了。

到这里我们也应该知道了,在计算也约等于瞎蒙的情况下,直觉是更能发挥作用的,而且决策时间越紧迫,直觉越重要;但在已知概率和已知风险的场景下,概率学和统计学显然是更重要的学科。

四、非理性概率

概率这门学科非常重要,我们在学习数学的时候多少都接触过一些,但有时候它也不是个纯数学的事儿,它还跟我们的直觉或非理性判断有关。有时候我们并不是不知道「一道概率题」该怎么算,而是被一些词语或心理焦虑启动了错误直觉,以致于根本就不记得带着理性去计算就已然做出了决策。

例如当我们听到恐怖主义或者是疯牛病的时候,我们一下子就会神经紧绷,911发生以后,美国人坐飞机的一下少了很多,结果多出了很多车祸,死了更多人;我们也很难想象因疯牛病死亡的人数跟喝芳香精油而死的人数差不多。谁会去喝芳香精油呢?我们都不会害怕这种事。

我们会高估那些集中死亡的、有强烈画面感的、媒体大肆讨论事件的恐怖程度和发生概率;而那些将死亡均匀分布在较长时间段的,却常常为我们所忽略。如果同一天里有不少孩子误饮芳香精油而死亡,相信媒体肯定爆炸,然后家长慌成一团,就会倒逼产品进行安全性改革,但其实死亡概率并没有发生变化。

再举个被直觉吓到的非理性例子,比如我们常见到说要是对某病进行某种治疗,患什么癌的风险就会提高50%,这一下子就把很多人吓到了,最后癌没来,原来的那个病却恶化了。

其实就算给的数据准确,但本身患癌概率可能就只有1/100000,增加50%那最多也就是1/66667,这么一看忽然就不可怕了,我们又怎么会因为这样的概率去耽误其他病的病情呢?

五、风险、决策和「我赢了」

在风险中做出最好的决策,是这本书要讨论的主旨。

在那些有风险的事情上,我们总想遍历所有选项,因为我们说过数据越多,决策就越有可能更精准,比如当我们选衣服时,我们恨不得一次性看遍所有选项,然后去选择一件,以便不让自己后悔。

但这是理论上的,实际上我们的决策时间和能付出的决策成本通常都有限,例如我就1个小时的时间,就算看遍了这个商场所有门店的衣服,隔壁商场、隔壁街呢,还去不去?

「更好的就在隔壁」的风险永远无法被排除,在这种可选项非常多的情况下,我们学过应该使用「简化计算」的方式。

那么简化计算是不是单纯利用直觉来决定就行了呢?

看到一件衣服,喜欢,就直接拿走不看其他了,这当然也是一种有效的方式,且使用这种方式的人往往幸福感更高。但有时候我们也能更进一步,即我们是不是真的了解外面的衣服都是什么等级的?如果我们不了解这一点,我们的「喜欢」就是盲目的,假如我们能清楚这一点,相信这个简化计算就会更合理。

有个著名的选麦穗理论,很适合用在这种「选项很多又有选择成本」的事情上:如何在一片只能前进不能回头的麦田里选到最大的麦穗?前提是一旦选完就结束游戏,不可以丢掉再选。

很多人就陷入了两难,选吧,怕后面有更大的;不选吧,怕这个已经是最大的了,于是就可能在快出去的时候才匆匆做了个选择,但此时极大概率最大的早就错过了。

最好的答案是在大约前1/3的时候只看不选,接着只要遇到比之前最大的更大,就直接下手结束游戏。

为什么前1/3只看不选?因为前1/3是用来设定自己的期望值的,换成买衣服就是「外面的衣服大概水平是这样的,那么这样的衣服对我来说就很满意了」,而当我们设定完期待值后再遇到一个比之前最满意的还要满意的标的时,我们就该作罢,这种策略在数学上也是成立的,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推演。

最后,一定要在找完后坚信自己找的是最好的,尤其是在一些主观事情上,因为我们已经用了性价比最高、最科学的方式,我们尽了自己所能,当然就该兼顾情绪收益了。我们在找房子、配偶或其他重要东西的时候用上这种策略就更能达到风险、成本、满意度、幸福感的平衡。

后记

我们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事物都处于风险之中,有些是已知风险,可以算;有些是未知风险,也就是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就算不了,得摸着石头过河,积累经验和直觉。

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不能害怕风险,它是我们学到新东西的必需品,回避风险不是我们要做的,在风险中决策地更好才是我们的目的。

这本书举的那些例子非常值得拿出来跟我们的朋友家人进行推演,相信能在乐趣之余得到更深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