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信息

书籍名:《理性动物》
英文名:《The Rational Animal: How Evolution Made Us Smarter Than We Think》
作者名:[美]道格拉斯·T·肯里克,弗拉达斯·格里斯克维西斯
译者名:魏群

前言

很多书都在说理性,理性有什么好处呢?为什么人不能更感性一些?

人当然可以更感性,但这份感性一定要是由你自己的主观意识释放的,而不是被生理冲动所驱使。什么意思呢?就是无意识状态下释放的感性,我们皆可认为是一种大脑缺陷,当然每个人的机制里都有这种缺陷。比如,别人一说你坏话,你自动就会生气,但有些人立刻会意识到这种缺陷,有些人则要很久以后,还有些人甚至意识不到。

感性是一种消费,获得的是一种心理利益,不过这种心理利益和理性并不是并列的,而是应该包含在理性的利弊考量之内。有人就愿意花钱买高兴,这并不是非理性,但一时冲动花钱买高兴,回头一衡量利弊发现不值,或者明明当时没考虑利弊,之后强行告诉自己是花钱买高兴,这就是非理性了。

人是理性动物,又不是理性动物,如何更好地理解这句话?可以好好读一读这本书。

一、我们的非理性

一个人的非理性思维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但最大的因素,还是在我们基因里的。

1.1 非理性

理性经济学家通常假设人是理性的,大家都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事儿,所以他们的很多经济学模型都是基于这个假设而搭建的。

但经济学模型就只是模型,它只具备从前提到推论的逻辑意义,而几乎没有现实意义,因为我们都知道,事实上人是没那么理性的,有时候是因为眼光不够长远,看不到远期利益,有时候是受到很多心理利益的影响,比如我就是想恶心他一下,愿意浪费真金白银。

所以行为经济学家出来了,他们说光假设人们理性没用,如果你去搜索引擎搜一下,你会发现无数的非理性陷阱,而人们几乎都会中招,包括我们学习过的什么损失厌恶、赌徒谬误、后见之明、归因谬误、合取谬误、鸵鸟效应等等,这些都是人们常常被发现的心智缺陷,人们并不会按照理性经济学家设想的去选择,因此这些经济学推论也就只剩下了学术价值。

:::info 人的大脑并不是一台能够精密计算的仪器,相反,它有点像时不时抽风的老爷车,受到基因冲动的影响,受到周围人决策的影响,受到各种情绪的影响,所以任何人想准确判断群体决策,大都不太靠谱。 :::

1.2 损失厌恶的背后

很多人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人类本质上也是动物,任何动物都一样,大脑回路的设计原则都是为了让进化的成功率最大化,也就是为了短期和长期的“适应”。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人类这种所谓“非理性”的脑回路,肯定至少在那个特殊时期对进化是有利的。

比如我们说损失厌恶,看起来很不理性,但其实它真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让我们回到远古时期,绝大多数动物都处在生存的边缘,包括人类,大家要面对经常性的干旱期、封冻期,所以我们的食物总是不足的。在这种情况下,损失就意味着可能危及自身和家人的生命,所以在东西本来就少的情况下,我们会花大代价去保护已拥有的,而不是冒险去追求更高的收益,因为你若是常在河边走,肯定最后是要输光没命的,这样这部分人的基因就传不下来,而那些有损失厌恶偏好的人的基因就一代一代繁衍了下来。

我们的思维和行为倾向分为近因和远因,近因有时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会这么愚蠢,明知道不好还去做,比如吃高热量食物,所以我们要从远因上去寻找源头。一只金黄鹂并不需要知晓昼长、季节、生存与交配之间的联系,它只知道自己一年一度要进行一次迁徙。

同样的,人类很多的习俗传到现在也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老祖宗告诉我们,应该是这么做的,于是就还是照着做了,只不过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社会环境较之动物变化得太快,所以很多本该抛弃的东西留到现在,就显得有点啼笑皆非。

1.3 远因和近因

我们常常看不到远因,但我们会为自己寻找近因。

有一个有启发的实验,是针对数量众多的女性做的一项调查,研究团队先让实验者进行健康检查,主要目的就是验尿确认她们是否处于排卵期,其他检查只是干扰项。

在排卵期和非排卵期的女性接下来都参与了一场网购狂欢,商店里有超过100种的各种衣物、鞋子、手袋、钱包、配饰等,只是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一半明显偏性感,另一半明显偏保守,结果显示,那些处于排卵期的女性基本上都选择了偏性感的一半,而处于非排卵期的则选择了另一半。

如果你问一位正值排卵期的女士为什么买了一条性感的裙子,她可能会给一个近因解释,比如“我觉得挺不错的”、“我就想尝试下这个风格”等,你可以相信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因为很多人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的排卵期是什么时候,但一个人的行为往往是无意识的,远因就是看不见的、很强大的引导我们行为的其中一个因素。

1.4 繁殖冲动

人类在很久以后才慢慢有了文明规则,所以从远因来看,人几乎总是被远古时期的习惯给支配着的。

在澳大利亚昆士兰的一个滑板公园,心理学家理查德·罗内召集了96位年轻的男性滑板玩家,给他们每人20美元,请他们表演两个滑板动作,一个是简单动作,另一个是他们正在练的难度更大的动作,只是成功率只有50%。

在他们表演完一轮之后,来了一位漂亮的美女在旁观战,这些滑板玩家都开始展示自己的绝活,虽然摔了几个跟头,但他们完成高难度动作的概率也更高。经唾液测试,当美女在场时,他们的荷尔蒙睾丸激素的含量显著升高,做精细判断的大脑区域暂时关闭,使动作变得更敏捷同时也更鲁莽。

这些滑板玩家并非有意识地去承担更多风险,但潜意识的遗传机制替他们做了决定,这种“远因”的影响远在人类出现伦理道德之前。因此只要对方是更合适的繁殖对象,人们就会有这样的反应,就算对方是你朋友的妻子或者你的亲姐姐或者亲妹妹也一样,只看生物特征不看伦理,虽然规则告诉你这并不是你的繁殖对象,但激素水平的提升会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你的行为,它受远因影响会更大。

二、对次级自我的理解

2.1 次级自我

很多人认为,人是一个整体,一个人的偏好、性格是固定的。所以我们才说这个人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这个人的性格是这样的,不是那样的。

但其实人有很多面,除了有表现在当前的主级自我以外,还有很多次级自我。

比如一个人可以是心地善良,待人和蔼,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也可以同时是抛妻弃子的渣男,这些都能同时存在同一个人身上,并不矛盾,因此我们说的所谓“人品”其实是个伪概念,每个人的特性都无法抛开环境前提去定义。

:::info 一个人有着很多的次级自我,就算面对同一件事,不同的次级自我在特定环境下被激活,就会让人做出截然不同的行为。 ::: **
那我们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呢?当然是有用的,我们以广告为例。

研究显示,当观众刚看完一部恐怖片的时候,人们更容易接受那些热门程度高的产品,比如100万人都在使用等;而当观众刚看完一部浪漫的爱情片时,他们则更容易被那些强调产品独特性的广告所吸引。因为在害怕的时候,人们更希望是群体中的一员,而处于浪漫模式中的人们,则更希望浪漫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

研究显示,人们的喜好是“喜怒无常”的,并非某些人天生就人云亦云,另一些人天生就喜欢特立独行,这取决于哪个次级自我在当下的情境中占据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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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大脑根据不同的环境、目的,会知道该呈现哪个次级自我。虽然并不每次都十分准确,但它一定是在原始环境下有利于繁衍和生存的,否则我们的祖先就很难把它传下来。

举个例子,格罗宁根大学的研究人员做过一个实验,观察男性在认为自己被一位有魅力的女性和另一位男性分别接触时,大脑会进行怎样的活动。事实上触碰的手是同一人的,但若是被触碰者认为其为女性时,大脑的活跃区域和他们认为是男性时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对次级自我的理解有什么作用呢?它有利于我们在某些时候更好地进行自我控制,因为一个人怎么理解一串信息,完全取决于当前是哪个次级自我在做主,当我们认为自动出来的次级自我对长远有害时,我们了解了这些后就能更方便地用理性去压制它,从而把另一个身份调出来。

2.2 自我保护次级自我

人有很多种次级自我,我们来讲一下几乎人人通用的那些。

首先,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次级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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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去研究远古人类的头盖骨残片,你会发现,人类处于越早期,基本凶杀率越高,最早的时候,几乎人人都是“坏蛋”,只要对方能打得过你,他就会倾向于杀了你,抢走你的财物、配偶,烧毁你的家。所以,自我保护的次级自我,自古以来就是生存的必需品,只有那些足够小心谨慎的、把一切算得上和算不上潜在威胁的都看成是潜在威胁的,才能更好地活下来,我们都是他们的后代,都带了他们的基因。

有人说自己很敏感,其实我们大部分人都有敏感的倾向,我们常常会去猜测对方话里的意思——TA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对我不耐烦?……

:::info 这种敏感就是自我保护的次级自我被激活的表现,因为只有在正常状态下也防备着对方的“不友好”或“攻击”,才能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免受生理和心理的伤害。 :::

2.3 避免疾病型次级自我

第二个是避免疾病型的次级自我,这显然也是很容易被激活的。

在远古时期,人类会被各种各样的我们现在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的疾病夺去生命,所以人类对于疾病会非常敏感,举个例子,我们就是会看某些人不爽。人类的审美和对外表的偏好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如果生活在某个区域的人总是疾病高发,那么那个地方的人种或是外型特点一定是为绝大部分人所不喜欢的,这不是观念上的歧视,而是身体和基因自带的歧视,这种“厌恶”让我们最大概率避免跟他们接触。

此外,研究发现,女性在怀孕的前3个月尤其怕见外国人,这也正是最容易导致婴儿感染的时期,因为“外国人”更可能会带来一些本国人并不拥有特定抗体的病菌。

三、普遍携带的次级自我

3.1 社交的次级自我

人类从蛮荒时代慢慢过来以后,发现“我杀你你杀我”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因为我再强大也要睡觉,也会生病,接着就被其他人杀了,或者我打了一头野猪,一家人吃不完只能浪费,然后在真正需要食物的时候又要面临饿死的风险。

于是,大家都发现了一件事,那些会“抱团”的,能把基因延续下去的成功率最高,张三虽然力气大,但蠢,经常饿肚子;李四虽然常常能找到食物,但力气小,常被人抢走,于是两人一合作,基因都传递下去了。

所以很多人讨厌孤独,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不安全,我们很多人都愿意为朋友妥协,做一些自己可能并不是特别喜欢的事,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委屈”自己?是因为我们需要被他人喜欢,我们满足他人的需要,盼望下次我们需要其他人时,其他人也能满足我们的需要。

同理,当我们为他人提供价值时,他人也必须同样为我们提供价值,但是这里面会有一个时间差,如果我先提供价值,但是对方不提供给我,或者提供给我更小的价值怎么办?于是“货币”这样的解决方案才会出现。

3.2 社会地位的次级自我

以上三个算是几乎人人都有的,接下来讲几个大部分人都有的次级自我。

首先是社会地位的次级自我。人都希望往上走,动物也一样,狒狒首领总能享用到第一口食物,雄猩猩首领能随便挑选雌猩猩交配。

斯坦福生物学家罗伯特·萨波尔斯基对一个个狒狒族群进行了多年的跟踪研究,发现族群中地位高的动物比地位低的生理应激反应更少,人也是一样,虽说穷人富人、地位高低的都有烦恼,但相对而言,地位高的烦恼更少一些,所以人们都想要更高的地位。

其他动物主要靠自身武力巩固自己的地位,人类也有这样的情况,但不同的是,人类为了更有效地繁衍,有一套更文明的竞争规则。

马云的武力逊于大部分人,但不妨碍他有影响世界的能力。在这里我们并不关心谁的绝对能力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们关心的是,某项特质或能力在整个社会中的排名,因为只有排名,才决定了能拿到多少比例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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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自己的排名,这可能很难通过什么指标去量化,但有一些指标能够侧面反映。

比如一个人的受尊重程度,一个人能被什么等级的人冒犯,能侧面让他感受到自己处于怎样的社会地位之中,因此,我们会对某些冒犯我们却不道歉的人抱有恶意,尤其对方的地位还不明确或不怎么高的情况下,因为他们会让我们认为我们在其他人眼里是社会地位更低的存在。

3.3 择偶的次级自我

然后是择偶的次级自我。

从生物族群的角度来看,最重要或许就是繁衍了,我们平时做的绝大部分事,其实都是为了有意无意地增强自己在同性中的竞争力,来让异性认为自己拥有更好的基因,所以我们会想要变美,会花很多钱买衣服、健身。

这是基因内嵌的,跟一个人是否已婚并没有关系,我们知道婚姻制度是人类规定的,其产生的年头并不长,所以一个已婚的男子或女子同样会通过各种行为来增加自己的性吸引力,因为理论上,婚姻并不会影响到基因的多处传递,只是人类的制度人为使这种行为增加了一些成本。

当我们看到一则充满诱惑力的广告,听到一些浪漫故事,或是在充满性暗示的环境中时,我们的这类次级自我会迅速占据主导,我们会更关注某人是不是合适的伴侣,自己是不是对对方有吸引力,以及如何提升自己的魅力指数等,当这类次级自我占据主导后,我们的很多理性决策就发挥不出来了,是一定要警惕的。

3.4 次级自我金字塔

还有两个次级自我叫留住配偶和育儿,考虑到它们并不一定具有普适性,且留住配偶本来就在损失规避的框架中,因此不展开。

大家会发现,这7个次级自我跟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一样,都是金字塔型的。

最下面是自我保护,当你刚出生的时候,你就有这个次级自我,当陌生人靠近你的时候,你会自然地排斥、哭闹,所以我们说的“怕生”,是一种非常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

然后你会有避免疾病的次级自我,你会对一切可能威胁到你的东西大吼大叫。

慢慢长大以后,你才会产生社交的次级自我:原来就算我不喜欢,有时也不是想表达就能表达的。

再往上,你开始在意社会地位,被侮辱你会很生气,没有其他同学富裕你会感到自卑。

然后随着荷尔蒙的激增,你会偷偷在意异性有没有关注你,哪怕是那些你根本不喜欢的异性,你也希望他们正在关注你。

最后当你选定了伴侣之后,如果这个伴侣你依然心仪,那么你会为留住TA而做出努力。比如送生日蛋糕,在结婚纪念日搞点浪漫,但这跟你花枝招展和变得更优秀以期待保有更多的选择权并不矛盾,因为他们属于不同的次级自我,那些都是你本人。

纵观这些次级自我,可以发现一个特点,都是以“生存必要性”为主要原则按时间顺序逐渐出现的,越往高走,必要性越弱。

3.5 次级自我的切换

当了解了这些次级自我的特性之后,我们就知道了,不同的环境会导致不同的次级自我出来,因此分清什么环境适合做什么决策非常重要,尤其是对于那些身份转换并不容易的人来说。

本书的作者弗拉达斯讲过他的主管经理的事情,他的主管经理管理着几千万美元的基金,每天都需要做很多高风险的决策,虽然他工作时间很长,但他却从不在家里做重大的投资决策。这不是由于他想在家偷懒,他会在家做其他的工作,但不会做重大投资决策。

因为当他在家的时候,他是一个好男人,有温柔的妻子、幼小的孩子和可爱的小狗,因此在这样的环境中做决策,就会不自觉地比在办公室里谨慎很多,而为了保持自己的工作业绩,他必须去承受巨大的风险。

因此做不好足够警惕和随时切换,就要懂得什么环境下哪些次级自我更容易出现,从而有选择性地做事。

四、次级自我的一些推论

4.1 次级自我的频率

我们学习过了很多关于次级自我的内容,为什么说前面三个次级自我是人人都有的,后面这些只是大部分人都有的呢?

因为前面三个是跟“命”有关的,保命是人的本能,而后面的则是绝大多数人的偏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有的,比如社会地位的次级自我,就有一些人是不那么想要很高的社会地位的,因为更高的社会地位意味着更多的责任。

人们根据自己在地位层级中的不同位置获得不同的利益,并支付不同的成本,没人可以只得到不付出。

下属送给上级忠诚和特权,但他们反过来也期待领导者为自己提供资源、金钱、保护和前进的方向,领导者若是没有这个意愿和能力,群体就会四散而去,领导者得不到更多的“供奉”,而单个群体也失去了捕食和躲避危险上的优势,这是一个双输的局面,更严重的,则是领导者会被反杀,产生新的群体领导。

所以并不是所有的群体成员都愿意在机会来临的时候成为领导者,有些次级自我哪怕是在某人身上存在着的,出现的频率也因人而异。

4.2 非理性博弈

我们在学博弈论的时候,都学到过囚徒困境,最后结论是两个人都倾向于背叛。但现实中我们会发现往往不是这样,很多时候,人们哪怕是进行单次博弈、一锤子买卖,也有可能选择合作。

在一个叫“最后通牒”的博弈游戏中,你会拿到一笔钱,比如100美元,而且需要跟同伴分配这笔钱,你的同伴无权干涉你给多少,但如果他对你给出的数字不满意,那么谁也拿不到这笔钱。

理性的经济学家会告诉你,最好的选择是给对方极少的钱,比如给对方1美元,自己拿99美元,这样对对方来说,不同意就一分钱没有,同意还有1美元,对方就会同意,但事实上你这样去试一下,对方很可能会不同意,他宁可自己一分钱没有也不想让你拿到钱。

事实上,这个实验中的受试者往往会将钱平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不一定能考虑到“心理利益”造成的影响,他们凭直觉就是觉得这样能获取更多,这虽然是一种非理性选择,但在某些情境中不一定利益更少,因为理性经济学家往往不是真正的理性,他们常常会把“人”的属性和弱点给剥离

4.3 缺陷的作用

人的大脑有很多的缺陷,但这些缺陷有时也有作用,当人类还达不到能够精确计算自己的行为可以导致什么后果的前提下,有些缺陷是大脑故意使然,因为人的目的是能够活下来,真相肯定要排在“活下来”后面。

举个例子:如果一个物体以每秒6米的速度向你移动,它现在和你的距离是36米,那么这个物体将在多长时间后撞上你?我们都知道答案是6秒,但以人眼的观感来看,我们会估计成4秒甚至更少,如果它撞的是一堵墙,我们的观测会更准确,但如果它撞的是你,显然你的大脑就会故意犯这个错误。

:::info 这种对自我保护有利的有意误差就是一个高级的警报系统,由自我保护的次级自我操控,虽然有时当涉及到我们自身的时候它变得没有那么准确,但一切都是为了“适应性”服务。 ::: **
注意,这种“适应性”在保护自身的时候是有用的,但由于情感的作用,人有时会将适应性随意扩展,比如一个物体快速撞上一堵墙时,某些人也会因为“感同身受”而触发警报系统,这样的大脑就进化得很粗糙了。

关于缺陷的作用,我们再来看一个有意思的例子。

为了增加求偶攻势,增加基因传下去的概率,自然选择也会给予有意偏差的性探测器。比如当一名男性估计女性对自己的兴趣时,常常会迷之自信。当择偶型次级自我开始支配大脑时,一个人往往会因为对方多看了TA一眼而误以为对方喜欢TA。

这种超级敏感又时常错乱的性探测器有什么好处呢?从进化的角度来看,是有一定意义的,当对方的感觉只是中性,但我们认为对方很有兴趣时,就更容易上去勾搭,因为判断自己的成功率更高,在勾搭之后,原本不可能的或许真的成了可能,因此这对传递基因是很有利的。

一个迷之自信的人错误判断对方的兴趣最多就是丢了面子,一个木讷的人错误判断对方的兴趣则失去了一次交配的机会,而一个判断力十分准确的人准确判断对方的兴趣则失去了那些“原本只要己方主动就可以更进一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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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案例针对男性较多,因为男性要争夺到交配权一直都不是那么容易。对女性来说,是否处于排卵期也会影响到她们对某个人的看法。

当女性处于排卵期时,她们会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魅力无限的男子会在自己的改造下,在婚后变成好丈夫和好父亲,而当她们未处于排卵期时,则会更担心他是否会是一位“花花公子”,她们会在受孕激素的刺激下说服自己的大脑尽快跟对方发生性接触,而反之,她们则会对“危险”更为理性。

五、关于理性的有趣现象

5.1 大数悖论

人的理性程度常常很低,这是因为大脑是一种需要很长时间的培养才能对某些事有主动敏感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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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听说发生了一场空难,飞机上200人全部遇难,我相信你听到后会感到一些悲伤,现在不告诉你200人的事儿,没有对比值,直接告诉你一架更大的飞机,空难造成了600人遇难,我相信你还是会感到悲伤,但不会是刚才悲伤程度的3倍,同理,当有更多人遇难时,比如10万人,虽然人们会更震惊,更悲伤,但人们体验到的悲伤比按比例会更加少得多。

当美国人被告知美国政府于2000~2010年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中花费了10亿美元时,很多美国人会非常愤怒,但如果告诉他们这个数字是1万亿美元时,他们的愤怒并不会增加多少,尽管后一个数字是前一个的1000倍,但人们的理解都是“很多”。

人类的祖先一直生活在100人以下的群体之中,我们的大脑不是为了理解大数值而设计的,我们的祖先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大数值问题,不仅是他们,现代人也极少遇到这么大的数,如果现在把1000倍变成10美元和10000美元或者1000美元和100万美元,人们的情感差别就会很不一样了。

:::info 理性包含了对情感的克制,但同样包含了情感的产生,因为真实情感的产生需要包含对客观事实的真实理解。 :::

我们会发现,只要是现实世界很少有接触到的,大脑就没有什么概念,一旦没有什么概念,就很难打开我们的情感开关,这也是非理性的一种。

5.2 自杀的海龟

海龟在干燥的浅滩下蛋,这些蛋会在某个凌晨孵化,然后变成小海龟自己爬回大海。不过近年来一代又一代的海龟都出现了可怕的决策失误,就是它们中有很大一部分都爬向了反方向:马路。

后来经过研究发现,原来是因为新孵化的小海龟都会本能地爬向有光亮的地方,几百万年以来,这都是一个有效策略,因为在凌晨黑暗的海滩上,光亮只会来自海面反射的月亮和星星的光芒,但当出现了人类,出现了“灯”,修建了有灯光的海边酒店后,这就不是个有效策略了,只是海龟早已被植入了某种“有效”模式,改不过来了。

人类的大脑和身体也是如此,我们晚上会疲劳,会想睡觉,那是因为晚上没亮光,根本干不了什么事,于是只能睡觉,器官进行休眠后,白天就能做更多事,这对人类的祖先来说是最好的策略。现代人睡得越来越晚,起得越来越晚,是因为做事的时间不再受到阳光的限制,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最好策略”了。

我们经历的很多事都是我们的祖先不曾遇到的,因此要让大脑保持最佳的适应性,就要学会对很多事情保持深度理性,否则我们也会像海龟一样“被灯光致盲”,在很多相对简单的任务中败下阵来。

5.3 快对策与慢对策

我们会发现成功者分为两种:

  1. 一种是会延迟满足,一步一个脚印,通过慢慢积累获得成功;
  2. 另一种是承担高风险,通过即刻的高回报来获得成功。

哪一种策略更明智?对人来说,取决于你喜欢过哪一种生活,对动物来说,取决于生存环境是怎样。

如果人生是一场运动会,慢对策者参加的就是长跑比赛,慢对策者之间的差异性会较小,他们中几乎没人成为富豪,但也不太可能破产,绝大多数人都位于社会的中间阶层,职业可能是教师、公务员、医生、会计等;而快对策者参加的则是110米跨栏比赛,他们不仅要跑得快,还要掌握好节奏,随时大脑紧绷跨过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他们之间的差异性会很大,那些被栏绊倒的,会直接掉到最底层。

看起来大部分人都喜欢慢对策,因为人们都更想要“确定性”,只是这也跟环境有关。

先聊聊动物,有一种动物叫马岛猬,它们生活在干燥的马达加斯加沙漠,不仅要不停地寻找食物,而且任何一丛灌木后面都可能隐藏着危险的捕食者,所以它们会倾向于快对策,如果它们跟人一样先谈恋爱一段时间再繁殖,可能就没什么繁殖机会了;而大象就不太一样,他们不太会被其他动物捕食,于是更好的对策就是慢慢成长,通过恋爱相处找到更好的配偶,好好花时间抚育下一代。

人也一样,那些身在赌场的人、混黑道的人、生在乱世的人,一有钱就更容易挥金如土,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输光了或者是丧命了,钱还没来得及花,与其这样,不如多挣钱多花钱;而对于生在太平盛世的人们来说,活到几十年后是可预期的,于是将享受的总额平铺到几十年才是更为理性的。

后记

这本书讲了什么是真正的理性,它不是理性经济学家们口中冷冰冰的数字,也不是纯粹考虑经济利益,而是将每个人的心理利益、以及人们容易表现出的非理性的地方等都考虑在内,这才是真正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