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信息

全书名：《伟大的博弈：华尔街金融帝国的崛起》
原书名：《The Great Game: The Emergence of Wall Street as a World Power》
作者名：[美] 约翰·S·戈登
译者名：祁斌
出版方：中信出版社
ISBN：9787508601632

前言

戈登1944年生于纽约，其家族有写作的传统，戈登曾祖父是《先驱报》的编辑，而祖父和外祖父都是纽交所的经纪人。戈登研究经济史，但他更喜欢讲故事，喜欢用故事来诠释历史。

本书讲述的故事覆盖了华尔街350年的历史，这个仅仅位于一块墓地和一条河流之间的六个狭窄的街区，它已经成为当今全世界金融市场跳动的心脏。从控制世界的经济能力来说，华尔街无疑可以跟超级大国比肩而立的金融帝国。

一、彼得和华尔街的诞生

1650年，在新阿姆斯特丹建立后不到30年，这个港口变得非常繁荣，它是世界上最大的也是最优良的天然海港之一，同时也是荷兰人对外贸易的前站，它的繁荣使得在新英格兰的英国殖民者对它垂涎三尺。

这块殖民地的荷兰统治者，彼得·斯特文森市长，曾经是一名军人，他习惯以军人的方式思考问题，他担心新英格兰会从陆路进攻，彼得决定在城市的北部建立一道防御城墙。但是就像那个时代的很多军人一样，彼得忘掉了会来自海上的威胁。

英国人最终在1664年攻打该城时，他们并没有如彼得所担心的那样从北部的陆地发起进攻，相反，一支强大的英国舰队从南边驶入这个港口，将全城置于炮火之下，从火力上完全压倒了新阿姆斯特丹市。

彼得丝毫不为所动，准备誓死保卫该城。但是城里的商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们联名写了一份请愿书，恳求市长开门投降，以免城堡和他们的财富都在炮火中毁于一旦。经过再三的犹豫，彼得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请愿。第二天，他所深爱着的新阿姆斯特丹被命名为新约克郡，简称纽约，以此作为献给约克公爵——即英王查理二世的弟弟的生日礼物。

而彼得所建的那道防御城墙也就毫无意义，很快被放弃了，并于1698年被拆除。同时，在此处修建了三一教堂，而紧接墙后的一块30米长的空地被保留下来用于军队调动，不允许建造任何建筑。

随着交通逐步成为曼哈顿的一个难题时，这块空地不可避免地被改建成一个十字街口，而这条街也不可避免地被命名为「墙街」（wallstreet），中文名就是华尔街。

这条小小的街道，得益于另外一个和当时荷兰人有关的传统，就是纽约所继承的荷兰人的商业精神。在阿姆斯特丹，荷兰人将银行、股票、交易所、信用保险以及有限责任公司等等有机地统一成为一个相互贯通的金融商业体系，纽约的华尔街也将从这里起步，最终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金融通衢之一。

二、汉密尔顿和杰斐逊之争

纽约是个移民城市，在18世纪最著名的移民者当属汉密尔顿，他不仅是合众国的开国元勋，也奠定了华尔街帝国的基石。

汉密尔顿的父亲来自于苏格兰一个显赫的家族，但他父亲本人却只是无能的一个小商人，并且在生下汉密尔顿之后选择抛弃了他的情妇和他的两个儿子。于是，汉密尔顿的父亲只好自己开个小店来养家糊口。

汉密尔顿在9岁的时候就开始为一个叫尼古拉斯·克鲁格的纽约商人工作，他在圣克罗伊经营了一个商栈。汉密尔顿极高的天分和远大的理想给克鲁格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当克鲁格因为健康原因返回纽约时，他让年仅13岁的汉密尔顿去管理他的商栈。

两年后，也就是1772年，他资助汉密尔顿前往纽约，来到国王学院（也即现在的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法律。独立战争期间，汉密尔顿成为乔治·华盛顿的幕僚。

1789年，汉密尔顿临危受命成为了美国的第一任财政部长。他一上任最重要的就是要处理联邦政府最紧迫的问题，也就是混乱的财务状况。汉密尔顿很快做到了，并且是在令人吃惊的极短的时间内做到的。

当时大陆会议能从法国和荷兰借款，并从这些国家购买武器，但它却不能在国内发行足够的国债来筹资以支援战争。他们没有办法，只有求助于硬性贷款，就是签发借据强制征用各种物资，同时发行「不兑现纸币」。这种无法兑现的大陆法币引发了严重的通货膨胀。在短短的几年内，国会不得不将以前发行的纸币重新定值为只有原来面值的2.5%。

汉密尔顿上任之后，他试图做三件事情：

寻求建立一个完善的联邦税收体系，以保证国家有一个稳定的财政来源。在此前的联邦体例下，联邦政府没有征税的权力，只能被迫向各个州要钱。
想用美国政府信用作为担保，以优厚的条件发行新的债券，去偿还旧的国债，以及战争期间的债务。
按照英格兰银行的模式建立中央银行，来代替政府管理财政并监管国家的货币供应。

但是相当一批政治家追随他们著名的领袖杰斐逊，极力反对汉密尔顿，他们就被称作杰斐逊主义者。杰斐逊是一位伟大的领袖，可是他在经济问题上糟糕透顶。

1790年，汉密尔顿向国会提交议案，要求成立美国的中央银行。汉密尔顿这一法案最终在国会得以通过，但是也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甚至为了让杰斐逊主义者接受法案，汉密尔顿不得不作出妥协，纽约失去了成为联邦首都的机会。

随着计划的实施，对于新诞生的美国的经济产生了非凡而迅速的影响。事实上，整个美国近百年来的政治，基本上可以被看作是代表东部华尔街势力的汉密尔顿主义者，和代表南部农场主势力的杰斐逊主义者之间，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三、华尔街的硝烟弥漫

华尔街历史上有几个性格比较鲜明的人物。

3.1 丹尼尔·德鲁

丹尼尔·德鲁，1797年出生在一个贫瘠山区的农场，由于他母亲虔诚信奉基督教，把她的儿子也教育成了清教徒，能够忍受地狱般磨难的基督教徒。德鲁最早是在一家马戏团打工赚钱，他在马戏团学会了后来在华尔街大展身手的可以招揽顾客的技巧。德鲁一开始干的是贩卖牲畜的买卖，他从当地的农场买到牲畜，然后把它们赶到纽约去卖给屠夫。

有一个关于德鲁的传说流传甚广，有一次德鲁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好主意，在头一天晚上他让牲畜吃了很多很多的盐，但是一直不给它们喝水。到第二天早晨，去往纽约的路上有一条小溪，渴极了的牲口一头扎进小溪，狂喝起来，每头牲口都喝了很多加仑的水，体重立即猛增，然后德鲁迅速把它们赶到纽约，在那里论斤论两地去卖给屠夫。

这个故事已经成为了掺水股无可置疑的来源，就是指经常送红股和股票拆息的掺水股票。

和德鲁同时代的作家兼投机商富勒，用这样的词来描写德鲁，他说诡秘和难以琢磨还不能完全形容他，实际上他像狐狸一样狡猾。

一天，德鲁走进纽约市最有名的绅士俱乐部，叫联合俱乐部，他耍了一个典型的诡计。他好像正在找人，而且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几次从口袋里掏出大手帕来擦汗。这时，一张纸片从他的口袋里掉了下来，而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当他离开俱乐部之后，其他在场的经纪人立即捡起了那张纸片，上面写着：无论在什么价位，你能买到奥斯科斯的股票，就买多少。这是一家铁路公司，当时被认为已经是严重高估，股价马上会下跌。

但是这些经纪商根据纸条推测，德鲁肯定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一些关于奥斯科斯公司的内幕消息，因此他们联合起来购买了3万股。他们非常小心的从那些德鲁从来没有用过的经纪人手里去购买这些股票，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经纪人正在疯狂地为德鲁工作。于是，他们买到的股票，每天以12%的速度狂跌。

3.2 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

另一位华尔街大名鼎鼎的人物就是当时富可敌国的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他富有的程度已经令所有的对手感到恐惧，当时他手里持有大量的哈雷姆铁路的股票。德鲁曾经预测，哈雷姆公司的股票会迅速上升，现在看来是正确的。

1864年初，哈雷姆的股价为90美元，到3月26日已经涨到了124美元。然后，百老汇线路法案听证会的报告对该法案不利，这通常是法案束之高阁或否决的前兆，哈雷姆的股票价格立刻下跌到了101美元。

如果议员们选择这个时候把他们高价卖空的股票买回来平仓的话，他们一定可以赚一大笔的钱。但显然他们没有听说过或者没有遵循华尔街最古老的真理，看多的人能赚钱看空的人也能赚钱，只有贪婪的人不能赚钱，他们没有选择平仓，他们希望股价会一直跌到50美元。

范德比尔特悄悄把他的同伴召集到一起，他们筹集了500万美元，这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然后开始在市场上买进所有出售的哈雷姆股票，3月29日哈雷姆股票已经上涨了125美元，到4月底，这个数字已经变成了224美元，此时，范德比尔特和他的同伴被告之已经拥有了137000股的哈雷姆股票，但哈雷姆股票总共只发行了11万股，差额部分是空头们多卖空的股票。

富勒写到，500个强人啊，他们头脑聪明，深谙生财之道，但他们深陷于范德比尔特的陷阱之中。当被问到下一步他会怎么做的时候，范德比尔特怒吼道，让股价升到1000美元吧。幸运的是，范德比尔特的朋友杰伦姆劝说他发一点仁慈来缓和一下，这样对他自己也有利。他告诉范德比尔特，哈雷姆的股票真的涨到了1000美元，那华尔街一半的机构都会面临倒闭，恐慌如此巨大，无人预测到会有什么后果。

在普照人间的自然之光的感召下，在杰伦姆富有远见的劝说和恳求下，像古埃及的法老王允许以色列人离开埃及一样，范德比尔特终于答应，放了那些议员，允许他们以285美元的价格购买哈雷姆的股票。直到他1877年去世，他都一直享有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声誉和地位。

3.3 摩根

而在19到20世纪之交，华尔街人物中唯一一位至今在美国，甚至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的人物就是JP摩根。他的外表极具特点，有一只大鼻子。

从幼年开始，JP摩根就潜移默化地受到两件事的影响，对他的一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并成为其品格中最有特色的东西，那就是永远追求达到国际银行业的最高水准，同时坚守他父亲一直坚持的原则，如果想要在这个领域获得长期的成功，个人诚信至关重要。

JP摩根被誉为金融界的拿破仑，因为他曾两度使美国的经济起死回生。

摩根在1895年组织了6000多万美元的债券发行，堵住了美国国库的漏洞，并入市干涉抬升美元的汇价。在1907年，又再一次在金融市场的恐慌中，摩根再施援手注入大量资金，解救了多家金融机构和整个华尔街。

在这两次事件中，摩根表现得犹如美国中央银行行长，但当时这个职位并不存在。

在20世纪初，JP摩根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大西洋航行财团，后来被证明是一场金融大灾难。

1912年，该财团的旗舰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同年，美国国会开始调查摩根财团涉嫌恶意控制美国的财政命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对美国经济产生如此重要的影响，在摩根去世的那一年，国会建立了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指导美国经济那只著名的有形之手诞生了，也许是送给摩根最好的颂词。

摩根财团。

四、金融帝国的诞生

4.1 纽交所

1792年3月21日，24家经纪人在华尔街一颗梧桐树下，签订了著名的梧桐树协议，这就是纽交所的前身。

然而到了1811年，美国第一银行特许期的展期未获批准，只得关门大吉，后来又成立的第二银行也在1831年关门。美国的第七任总统安德鲁·杰克逊也同样痛恨银行，在他传世的墓志铭上，只有一句话：I killed the bank（我杀死了银行）。

一直到1863年，由于南北战争的推动，当时的林肯总统终于使国会通过了国家银行法，规定国家有权发行3亿美元的绿背纸钞——绿色纸币美元。同年，纽约证券交易所的挂牌交易量猛增，华尔街金融帝国真正开始诞生了。

4.2 金、银本位之争

大家都知道，国家发行货币，尤其是纸币，一定要和贵金属比如金、银挂钩，别人才会给予信任。金银天生非货币，而货币天生是金银。大家所熟知的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其实他的本职工作是英国皇室的造币大臣，牛顿规定只有黄金才是货币。

1816年，英国议会通过了金本位法案，黄金第一次成为一个国家的法定货币。

在欧洲各国都相继施行金本位制度的时候，美国人却在用绿背纸钞，不免有点尴尬。因此南北战争结束后，联邦开始调整货币，由于北美发现了大银矿，人们就要求联邦恢复白银铸币，于是黄金和白银在美国货币市场展开了决斗。当时的总统克利夫兰坚定的认为购银法案是货币危机的根源，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拯救金本位。

然而到了1894年2月份的第一周，克利夫兰总统焦急万分，因为当时整个美国国库的黄金储备只剩下不到1000万美元，一张稍微大一点的贴现票据就可以为美国财政部画上句号。无奈，总统向摩根财团发出请求，希望JP摩根支持国库，这次华尔街向总统伸出了援助之手，华尔街也才真正开始主宰美国。

为了确保黄金不流出美国，以摩根财团为首的各机构，同时从伦敦市场拆借英镑，不断在纽约市场上抛售，美元的汇率逐渐走强。到6月底，国库黄金终于稳定在了一亿美元左右，金本位胜利了。

然而，克利夫兰总统求助华尔街的行为，激怒了南方的农场主。在他们眼里，黄金是富人的货币，总统是华尔街的傀儡，于是黄金和白银迟早还会有一战。

黄金战士就是当时共和党的候选人威廉麦金利，支持他步入政坛的是华尔街的那些巨富们。而白银战士是民主党的候选人布莱恩，他一生都在为提高农产品的价格奔走呼号。

然而，1896年的大选，黄金获得了270张选票，而白银只有163张，黄金获得了完胜。

4.3 美联储

在美国，除了著名的白宫以外，还有一个著名的白色建筑，那就是美联储，美国联邦储备体系。美利坚合众国中央银行美联储的主要职责是争取充分就业、稳定物价、监督金融机构确保国家金融体系安全。

但是美联储的诞生却颇费了一番周折，经历了1907年的危机后，美国公众意识到中央银行虽然有集权的嫌疑，但在危机时刻却是国家经济的救命稻草。经过不懈努力，1913年12月23日，美国国会立法批准设立美联储。

美联储的股份，来自于各个地区的国民银行和州立银行，也就是说在根子上它来自于私有银行，然而所有董事都需要经过联储的核准，也就说美国的商业银行用钱养大了一个孙子，可是作为爷爷们的商行却必须得听孙子的。美联储的高管全部由行政认命，7名委员由总统认命，并经参议院审批。

美联储的设立，成为美国金融史上的分水岭，JP摩根也恰恰是在这一年的3月31日去世。在他去世的消息公布后的12小时内，3698份电报如潮水般从全世界涌来，分别来自国王、教皇、艺术品商、银行家和实业家，只有皇室主要成员的逝世才能获得社会名流和平常百姓如此的关注和哀悼。

而当人们发现他的所有财产只有6000万美元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约翰·洛克菲勒在公开场合评论说，这点财产甚至还不足以让摩根称得上是一个「富人」。

至此，关于美国中央央行废立的博弈也就告一段落了。

1929年大危机的时候，美联储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救市，也就是没有为市场提供充裕的流动性，造成了长达数十年的大萧条。不过，1987年和2008年的金融危机中，美联储果断出手，避免了危机进一步演变成全国性的灾难。

五、三点启示

5.1 一个强国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金融市场

在美国的经济起飞过程中，无论是19世纪末期的重工业化进程，还是20世纪末期的高科技产业崛起，华尔街都是其背后无形的推手，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尽管市场有很多缺陷，长期以来倾向于高度自由的美国资本市场的发展，更是一个不断崩溃和重生的周而复始的过程。

但无法否认，作为一个社会和经济体中资源配置最迅捷和高效的场所，资本市场与实体经济的成长是互为因果的，其效率直接影响到一个国家的竞争力，是现代经济的制高点。

5.2 金融投机的背后是不变的人性

回望华尔街的历史，我们也清晰地看到，在这一切纷繁复杂的背后，依然是不变的人性，在最近这一次2007年的金融危机中表现出来的贪婪和恐惧，几乎和350年前人类第一次大规模投机事件「郁金香泡沫」别无二致。历史往往具有惊人的相似，华尔街没有什么新鲜事。

而恐慌，即使是金融恐慌，也有充分的理由证明其本质上更应该是一个心理学术语，而不是一个经济学术语。

它同时也提醒我们，「经济学」在本质上是研究市场中人的学问，而人有着与生俱来不可预测的奇怪天性。就像爱无法简单地用一堆数字来解释，经济学同样也是这样。正因为如此，近几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都授予了行为金融学的大家们，因为我们的经济学家如果能够记住这样一个无法回避的基本事实，那么作为一门学科，经济学就会减少很多灾难。

5.3 重视品德胜过金钱

有人问JP摩根：商业信贷的决定性因素主要是贷款者的金钱，还是财产呢？

JP摩根回答：不是，先生，最重要的是品德。

摩根出生于富庶之家，长大以后更是随随便便就能玩得起私人游艇，不过他对敛财从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对摩根而言，让美国经济合理化更为重要，而且他在致力于经济合理化的过程中所累积起来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单纯的金钱所能带来的影响力。

能力和责任成正比，这句话在摩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后记

博弈，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