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信息
书籍名:《我们为什么会犯错?》
英文名:《Being Wrong: Adventures in the Margin of Error》
作者名:[美]凯瑟琳·舒尔茨(Kathryn Schulz)
译者名:陈盟,钟娜
前言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默认自己对事情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不会轻易下判断。
当错误发生的时候,我们会拒绝承认,因为错误总是在提醒我们当时是愚蠢的,我们认为错误就代表着负面。这本书会告诉我们,我们对于“犯错”本身的看法就是错误的。
无论我们如何小心,我们的一生都是不断犯错的一生,不管你是乞丐还是伟人。只要我们在其中做对了某些事,我们就能得到一些奖励,所以我们才追求正确,但某些错误又是在“对”的路上必须经历的,它们是一个个的路标,只有先插上它们,找到对的路的概率才会更大。
一、理解“正确”和“错误”
1.1 正确的快感
每个人都对“正确”有难以抑制的想要的冲动,它会给大脑带来兴奋,但这不一定是以“赌彩”为前提,非赌彩的情况下,猜对了谁当选总统,哪条政策会被实行照样可以令人感到十分愉悦。
此外,就连猜对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也可以让我们高兴好一阵子,比如股市暴跌、朋友离婚等(你可能会为朋友离婚感到难过,但你会为“正确”而高兴),更有甚者,猜对了那些连结果都不好,会损害到我们利益的事,我们在愤怒、悲伤之余也会感到暗自高兴,比如家里人炒股赔了钱,你是坚决主张不要去炒股的,于是“早告诉过你”就是一种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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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抑制说“早告诉过你”的冲动,因为这确实有快感,且是双重快感——我之前的内容就是正确的,“我到现在还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这件事也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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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时候一个人在某一时刻或是面对某件事时的情绪并不是单一的,可以是复杂的,甚至看起来是“互相矛盾”的,但这种“矛盾”不是真正意义上相抵消的矛盾,而是同时存在于多层次空间,就跟你尝到一种菜里可能同时有酸甜苦辣咸一样。
这样就能理解为什么当你跟父母吹嘘你在某件他们不认可的事上一定能做得很好,而事实上也做得很好的时候,他们露出的欣慰、尴尬、矛盾的微笑了,因为这些情绪分属不同的层次空间,只有把“正确”带来的心理利益和其他利益相融合的人,才能进行一定程度的抵消,但能做到这样的人也不多,所以在大部分人这里,“正确”不跟“心理利益以外的利益”共享同一个空间。
1.2 关于“正确”的拔河
心理医师之间流传着一句话,叫“要么你独自胜利,要么你维系感情”。
这句话很容易解释,那就是说你可以坚持自己一直是正确的,并维护所有自己的见解,但你会是一个人;你也可以不介意输赢,那就可以同亲友保持亲密。
这句话的底层逻辑是“正确的快感是人人都想有的”,而在辩论的时候由于是一个零和博弈,“人人都想有”意味着你有了我就没有,所以“跟朋友争论正确”本身就是一件争夺快感的事情,跟友谊肯定是相悖的。
很多人会疑惑,为什么我跟朋友争论一些“明显是我对的东西”,他还要死不承认呢?
首先他可能不认为是你对,其次就算他真的认为是你对,还得看他对快感的重视程度,如果他就是不愿意放弃这份快感,那么他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因此这跟一个人的人品没有关系,而是跟他对每一份“心理快感”的重视程度相关。
1.3 错误
正确是我们所追求的,任何需要追求的东西都说明不是常态,不是理所当然。事实上犯错才是人的常态,只是我们真的了解什么是错误吗?我想很多人不一定了解。
错误的形式分两种:
- 针对“已知”事物的错误;
- 注意,已知事物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它只是已知,在这个已知框架里是绝对正确的,所以错误也是相对错误。比如记错了某人的名字,弄错了水分子的化学式,猜错了配偶的生日等。
- 针对“不知是否正确”事物的错误;
- 我们无法验证某件事的正确性,比如去年的这个时候,究竟是你还是你朋友第一张牌摸到了黑桃3,虽然你们都坚持是自己,但无法验证,只是我们都会隐隐认为“反对我们的人应该是错误的”。
这两种错误是不一样的:
- 第一种我们会很快认错,因为很好验证,那些连第一种都死不认错的,其实就跟面子没太大关系,是智商问题;
- 第二种就不一样了,在不可被验证的事情上,光讨论基本是出不来什么成果的,所以也没什么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在这里争都是浪费时间。
错误还有很多其他分法,如果按错误的对象去分,那么错误可以分为:
- 针对道德的;
- 针对真理的。
道德错误是比较主观的,古往今来,道德的标准一直在变化,比如对婚前性行为的看法等,所谓的正确和错误往往只是特定时间段的产物,但人们常常会把错误跟邪恶联系起来,而把正确跟正义联系起来,这就不是很“正确”了。
道德错误的背后常常是事实错误,因为我们对事实的理解总是有偏差的,等某些事实偏差被修正了一些之后,道德标准也得做相应的修正。此外,大部分人的偏好也会导致道德错误,这或许都不能被称为“错误”,因为它真实地体现了某个特定时刻大部分人的偏好,如果之后被证明了“错误”,那只是和另一个时刻的大部分人的偏好不同而已。
事实错误这件事也常常是相对的,因为如果是绝对的,既然你说某件事的事实是绝对错误的,那么必然存在一个绝对正确的与之相对应,否则怎么能确定绝对错误呢?
因此,“真理”这个东西只能说是我们依照目前的框架所能定义的最正确的事情,比如框架内的逻辑,这种错误和正确我们常常说成“绝对错误”和“绝对正确”,但跳出目前最基础的认知框架后还是否绝对,这就要在跳出后才能知晓了。
二、为什么不停犯错
我们之所以会不停犯错,那是因为我们从出生以来就被设定成这样,我们从头脑到感官都不能反映客观事实。
2.1 错盲症
我们压根没有“正在犯错”的经历,这句话有两个点值得注意,即“我们”和“正在”。
将这句话换个方式来说,也就是犯错是没有基于第一人称的现在进行时的。你之所以会犯错,全在于犯错时你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因此,不管你当前的信念中有多少谬误,你都觉察不到,因为当你觉察到以后,你就不再相信以前的信念,错误也就不是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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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可以犯错,也可以发现错误,但无法两者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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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盲证不仅在于我们无法发现正在犯的错误,对我们已经犯的错误,我们也常常想不起来。我们都知道自己犯过很多愚蠢的低级错误,但现在要让你说出一些,恐怕还是有点困难的。因为我们一旦认识到旧的想法或做法有问题,我们会马上找到新的去替代,当替代完成以后,那些废弃的就不值得我们再记得。
这个“不值得”包含两层意思:
- 我们认为既然知道了正确,那么记着错误是一件没有太高性价比的事;
- 我们时时刻刻在改造自己的大脑记忆,每改造一次,我们就倾向于记住那些更美好的、回想起来让自己更愉悦的、以及更好记的事情。
2.2 感官错误
错误无法避免,不仅是因为我们的智识有限,而且从我们基础的身体构造中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我们的感官就是很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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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盲点,大家都知道我们看东西有盲点,可为什么我们并没有觉察到呢?因为大脑帮我们进行了脑补,那个点中的画面其实是我们想象出来的。
再比如那个著名的棋盘错觉实验,A点和B点明明是同一种颜色,但是在我们看来怎么都是一黑一白,哪怕告诉了你,你还是会这么认为,因为人脑有“还原”功能,我们看到B在阴影下,所以会认为它的“实际颜色”应该要更白,所以我们会认为B是白色的。
这种把幻觉当真实的设定很有意思,如果人脑没有这个功能,视觉就只能测出被观测物体反射的光的波长,那么我们在阳光下看到的煤炭就可能是白色的,而在暗屋里看到的雪球可能是黑色的,正因为大脑帮助我们进行了调整,所以煤炭在哪里都是黑色的,雪球在哪里都是白色的,这种“纠正”机制的原理是我们会拿这些东西跟周遭环境进行对比。
除了视觉还有听觉,当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如果动画片里的人物在有声音的时候并没有动嘴,这样就会显得特别别扭,而如果他们配上点嘴型,似乎就跟真的是他们在说话一样,木偶也是同理。我曾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片子,一个人配了一个拼音“a”的声音,当另一个在台前的人的嘴动成Fa的样子时,你听到的就是Fa,而当这个人的嘴动成Ba的样子时,你怎么听都是Ba。
无论你是多么睿智的智者,都没有办法避免犯错,因为从感官开始就错了,而古时候,很多知识恰恰是从感官中得来,所以要好好甄别。
2.3 记忆错误
说完感官错误,让我们看看记忆错误。显然这是一个更熟悉的概念,因为我们说过记忆不靠谱。
1941年12月7日,13岁的男孩儿奈瑟尔听收音机的时候突然得知日军偷袭珍珠港,作为一名美国的小男孩儿,这件事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忘记了前后几天的所有事,但他清楚地记得一位电台播音员突然打断了他正在收听的棒球赛,插播了有关珍珠港的简讯。这份记忆是如此鲜活,几乎不可能怀疑它的真实性,直到珍珠港事件40年后,奈瑟尔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职业棒球赛根本不在12月举行。
我们都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所以我们会真的相信多年不见的前男/女友变得似乎没有那么的面目可憎,因为留着仇恨没有意义,因此我们会倾向于记住对方好的一面,且真诚地相信那就是事实,直到再一次上当,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2.4 给错误找理由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病觉缺失”,你可以想象虽然你是个盲人,但你真实地相信自己没有盲并描绘出很多真实场景的样子吗?你可以想象虽然你瘫痪了,但你真实地相信自己刚刚才打过一场高尔夫球的样子吗?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别人让瘫痪的你站起来走两步怎么办?病觉缺失的病人会找出一堆理由,比如膝盖疼,比如医生让你休息等,但就是不会承认自己是瘫痪的,因为大脑不觉得自己是瘫痪的,也不认为刚刚说的内容是错误的。
为错误找些理由是大脑很容易就能干成的任务,当你和妻子吵架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错了,你还能滔滔不绝地找出很多论据来支撑你的观点,我们在很多时候都知道正确的样子应该是什么,但我们无法正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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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明知道有错的事强行找理由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会增加摩擦发生的概率,所以更好的习惯就是经常把礼貌用语挂在嘴边,当不确定有没有错的时候,习惯说sorry,或者某些人在进入到自己不太熟悉的领域时,会自称蠢蛋,这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三、如何确定有误
犯错就涉及改错,那我们如何确认自己的观念是否有误呢?
3.1 信念
我们的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信念,有些是显性的,有些是隐性的。什么是显性的?就是那些你常常会意识到的;什么是隐性的?就是那些你意识不到但又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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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加直观,举例来说明一下,你的岳父(如果有)似乎对你有点看法,这是显性的,也是容易改变的信念,因为你意识得到自己有这样的信念,并且随时准备根据情况进行确认或修正。
而隐性的则很难意识得到。你去床上躺的时候默认了床不会飞起来也不会塌下去,所以你什么都没想就躺上去了。这个过程虽然迅速,但它确实有个隐性信念在里面,包括你用手拿杯子喝水不会预先去担心是不是会划破手等,这些都有隐性信念,平时我们不会注意,仅有当隐性信念突然被打破时,我们才会去注意到相关的细节。
注意,显性信念虽然容易被打破,但由于它本来就不牢固,所以犯错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因为我们有防备。
但隐性信念被打破的时候,往往是我们摔跤最狠的时候,比如我们重重地躺床上,床突然塌了,我们可能会受伤,因为毫无防备。当隐性信念塌了之后,我们才会想起各种“床塌了”的条件,以后隐性信念就会在一段时间内变成显性信念,直到一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又变回隐性信念。
:::tips 我们的很多重大错误,恰恰在“理所当然”之中发生。 :::
3.2 心智表征
有一个经典的实验(如果你身边有4岁以下的孩子,不妨可以照着做一下,过程很简单),A叔叔拿起一颗糖果放在篮子里,盖上篮子就可以离开,接着B阿姨进来,拿走糖果放进橱里。现在你问目睹了全过程的孩子,A叔叔进来以后会去哪里找糖果?
4岁以下的孩子通常会回答去橱里。
所有5岁以上的孩子都会对这个答案表示疑惑,因为A叔叔并没有看到B阿姨的动作。他们都开始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世界并不一定是客观事实的反映,而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有不同的世界。心理学家把这种能力叫做“心智表征”。
大人往往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事实却不是这样,要理解这一点,也需要观念冲突,也需要学习,就像对于丧失听觉的人来说,声音并不存在任何意义,因为任何客观世界的东西只有能输入到大脑才有意义,听力健全的成年人也不一定能理解这一点。
成年人能通过简单的心智表征能力测试,但不意味着真正理解,不意味着不会在情绪的影响之下做出愚蠢的行为。
比如当我们想要说服对方某件事的时候,明明我们不在现场,我们却会将论据说得活灵活现,以至于让自己都相信; 比如我们会在某些需要说“我认为”的时候将这三个字省去,以便让自己的语气更肯定,即会说“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蠢蛋”,而不是说“我认为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蠢蛋。”
如果你能清楚地分辨这两者的区别,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如果你无意识地在情绪的催动之下真的这么认为,那就非常危险了,因为此时你的心智和4岁以下的孩子并没有区别。
3.3 改正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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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错很正常,改过来就是了,但我们还有个习惯,常常喜欢为自己犯的错误辩驳,尤其是那些让我们投入了时间、精力、信念、以及金钱成本甚至赌上过名誉的东西,我们更不能接受那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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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个人始终相信喝茶有益健康,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还开了间茶馆,教了很多人喝茶的功效,顺带卖茶叶。这时候科学研究表明,所谓喝茶有益健康只是子虚乌有,那么谁更难以接受这个科学结论呢?
显然他要比普通人更难以接受。
- 首先他喝了这么多年茶,本以为自己可以比一般人长寿,因此他肯定不希望听到喝茶于健康无益的观点;
- 其次,如果他接受了这个科学观点,则他再也不能向客户宣扬喝茶有益健康的观念了,骗人就会有认知失调,内心不痛快,所以在金钱利益的权衡下,他更难以接受;
- 再次,他曾经向很多人表明过这个观念,很多人因为他开始喝茶,现在他要接受以前告诉人家的都是错误的这一事实,令他更为不爽。
然而他并不会承认,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相信喝茶有益健康,他之所以越来越相信,是因为后面的这些成本的叠加。不过他一定会告诉你以及告诉自己,他相信喝茶有益健康,是因为喝茶真的有益健康。
这个病的变体比比皆是,比如很多人之所以信仰比特币,也是因为以上的三个原因,不信可以去一一对照,事实上,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搞懂比特币,遑论信仰。
所以改正错误这件事,跟一个人的“改正成本”有关,你会发现有些人在某些方面改正得很快,在另一些方面则刚好相反,这不是这个人的性格多变,而是他的改正成本不同。
3.4 异见
当别人的意见和我们不同,指出我们错误的时候,我们常常做三个假设:
- 无知假设;
- 愚蠢假设;
- 邪恶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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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无知假设,我们会认为,他人之所以不理解我们的意思,在于他们并不知道某些关键的知识点,于是我们要费心去科普;
- 当我们确认对方理解了我们的意思之后还坚持我们是错误的时候,我们会认为对方是愚蠢的,因为跟我们拥有一样全的信息却得出不一样的结论;
- 如果我们再确认对方是聪明的,那么对方应该是邪恶的,他们之所以跟我们想法不同,或许是故意的,带着一些别的目的。
这三种假设是正常人都会去做的,因为我们默认自己是正确的,那问题来了,当别人提出不同意见时,我们该如何判断自己的观念是否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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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简单,当你遇到的不同意见是你已经思考过并用严密的逻辑排除过的,显然“不对”就比较确定,但当你遇到的不同意见是一个新观念时,就不能用这三种假设先入为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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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该信与不该信
我们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这是一个问题,《3.4 异见》给出了一个判断方式,现在我们来具体展开说说。
4.1 证据
如果我们看很早以前的法律,是很有意思的,当时类似“邪灵托梦”之类的也能在很多国家被当作判决的证据,按现在的标准来看,那时候不知产生了多少冤假错案。后来人们渐渐不这么认为了,万事都要讲证据,不能光凭主观臆断,你说邪灵就邪灵,你说上帝就上帝,证据呢?
人们认为人之所以会犯错,在于对很多事情的判断上“证据不足”,这意味着,信息越全面,证据收集得越多,人们对某件事的判断就越接近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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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说法也有问题,多少证据才叫“足”,多少证据才叫“充分”,多少证据就足够判断事情了?
有些事情是可以的,比如以前大家都相信女人的肋骨比男人多一根,因为亚当取了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后来大家不相信了,因为有人真的把男女的肋骨都数了一遍; 又比如以前大家相信处于经期的女人是不祥的,靠近什么东西,什么就会变质,甚至如果狗接触到一点这些液体,就会精神错乱,且一旦被这些狗咬了的人不可被治愈等。
这些都可以很轻易地用反证法去推翻,只要一个反例就足够“充足”,但另一些事情不太一样,正面的判断往往多少证据都不能完全被叫做“充足”。
那么对于只能通过正面来判断的事情,我们又该怎么做呢?除了堆叠“客观”证据以外,我们需要更多逻辑的参与,没有严谨的逻辑推理,无论堆叠多少证据,错误也很容易发生。
有几个小实验:
- 一个长方形长条被盖住了中间一块,请问阴影后面是什么?
- 你到一个陌生的国度旅游,当地人指着一幅兔子在草地上的图告诉你,在当地这被称为“tata”,请问“tata”是什么意思?
- 请把以下句子补充完整:长颈鹿__很长。
我想绝大部分孩子都能做出来,阴影后面当然是长方形的其中一块,tata是兔子,长颈鹿脖子很长。
可是电脑却很可能做不对,因为对电脑来说:
- 阴影后面可能是长方形的一部分,也可能是你的裸照或者别的任何东西,等等;
- tata可以是兔子,也可以是草地,更可以是某个人的晚餐,等等;
- 长颈鹿可以是脖子很长,舌头很长,也可以是从肯尼亚过来的迁徙时间很长,或者吸毒史很长,等等。
有些答案在我们看来很荒唐,可在电脑看来并不荒唐,而正是这些我们下意识认为的仅有的答案,往往是我们出错的关键,我们常说电脑学不会像人类那样思考,我们看起来在做这些题时比电脑聪明一万倍,但答案却未必是对的,因为人类有时只追求效率,在快速得到了一些貌似正确的答案后就忘了使用逻辑。
4.2 群体迷思
当我们处于一个群体中时,我们的独立思考能力是会被削弱的,或多或少,因为再推崇独立思考的人也需要群体安全感,这会对两类人造成截然相反的结果:
- 对聪明人来说,往往很难将超越群体的意见表述出来;
- 而对蠢人来说,只需要跟着群体行事,就能轻易地变得不那么蠢。
群体有“传染性”是显而易见的,当你的身边有几个人说出错误答案时,你就会不自觉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因此当我们处于某个群体中时,会不自觉地同群体保持一致,同时又作为群体的一份子再去影响他人。
这有利有弊,弊的是当群体思想出现问题时,你身处群体中很难发现;利的是,这样的群体会很有凝聚力和自修复能力,即一旦有不同声音,就会被群体成员当作异己排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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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有疑问,一个只有一种声音的群体真的是好的吗?
好坏不论,至少它会生存得更久,那些思想开放、允许不同声音出现的群体虽然更包容,但通常谈不上信仰,而且很容易四分五裂,毕竟没有了“群体传染性”,当有人可以肆意在里面表达不同观点的时候,虽然不一定会影响到死忠的情绪,但本来为了安全感而选择和群体保持一致的骑墙派们则很容易纷纷跟风表示质疑,于是这个群体或社群就很容易瓦解。
宗教是这样,黑社会是这样,军队也是这样,要有凝聚力,需要三条规则:
- 不能停止洗脑;
- 不得怀疑教义或领袖,错误指令也要执行;
- 对背叛者处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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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样,可能会引起社区动荡的不同声音才不会被轻易发表,因为发表者的代价不仅仅是得不到赞同,而是要离开这个社区甚至要有“以身殉道”的觉悟。
尽管社区一定要这样管理才能更稳固,但大家都知道陷入这种群体情绪肯定是不理性的,我们希望有自由意志来更理性地看待这个世界,这样才能更好地避免犯错。
4.3 自由意志
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吗?什么是自由意志,如果用一个词汇来解释,可以解释为“一手信息”。从你的内心“长出来”的信息,可以被称为一手信息,也是我们所说的自由意志的体现。
可是,我们真的能一直依赖一手信息去看待这个世界吗?这是很难的,医生在看病的时候,很多时候只能照着医书或最新的医学成果里写的去做,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能力用“一手信息”去治病,他用的肯定只能是二手信息。
当你对别人解释,吕布为什么比关羽强的时候,你也只能依赖二手信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过吕布,更不可能见过他俩单挑,你甚至根本无法考证有没有吕布,比如华佗、屈原等很多历史人物就已经被怀疑是虚构的了。
我们要相信一件事情,或者利用一个理论去判定另一件事情的时候,都很少有时间和能力去生产一手信息,我们所谓的“自由意志”,其实几乎都是基于二手信息的推导,“自由意志”的不同导致的观点、决策和行为的不同,很多时候仅仅是我们信的二手信息源的不同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脑和机器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独立思考很重要,但完全的独立思考又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利用纷繁的二手信息从而更好地避免错误呢?
显然,我们需要先找到那些有严谨逻辑的论证过程,且能被自己以可信的方式快速推导出相同结论的观点或经常发表这样观点的人,那么我们的信息源就会相对更靠谱,在兼顾效率的同时犯错的几率就能更少。
五、关于犯错的内容补充
犯错还有哪些特点,如何避免犯错?让我们进行最后补充。
5.1 确定感
我们对“确定感”这个东西又爱又恨,恨的是它常常让我们对自己的决策盲目自信,从而增加了出错的概率,爱的是我们在进入陌生领域或对某事不太确定的时候,最想跟随的恰恰是确定感强的人,因为这样做错决定的责任就可以留给其他人。
有时候我们不能说群体的盲目是毫无益处的,跟着一个确定感强的领导会让你感觉更安全,因为对方看起来把握十足,事实上也是这样,错误的地图总比没有地图要好,哪怕走错了路,他的确定感能让你对继续通向更正确的道路充满信心,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连方向感都找不到,只能在犹豫中浪费时间。
确定感是领袖的必备能力,几乎绝大部分伟大的领袖都是“独裁者”,无论他们做的事情看起来多不可思议,只要有强烈的确定感,就会有人愿意加入跟他们一起完成理想,而对很多人来说,“跟对人”是完成梦想最靠谱的方式,因为光靠自己,可能连体验犯错的勇气都没有。
5.2 大错误
当人们经历了一次极大的错误之后,某个完全颠覆的反面观点哪怕是极其正确的,通常也难以打动人,因为人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前面信的东西以及做的事是白费的。
曾经人们认为耶稣会在1843年3月21日降临,世界会终结,当大家平安度过之后,人们并不能接受长久的等待原来是一场谎言的事实,此时有另一位信徒塞缪尔·斯诺提出了10月22日这个日期才是正确的,并提供了相应的算式证明。人们顿时恍然大悟,又重新被点燃了激情。
为什么人们愿意相信这个观点不愿意相信那个观点?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那就是小错误是允许的,但大信念是不可被打破的。
10月22日之前,大家杀猪宰羊,把余财散去,静静等待。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点后路?因为大的信念不可破,正因为人容易动摇,所以要下重注,让自己不得不选择“不动摇”。
直到10月22日,这一天被历史学家冠名为“大失望”。
只是失望也不能打垮人们的“信念”,当有人说你们信的都是谎言时,大家并不会接受,只要刚好有个人出来给予人们另一种既不打破人们的幻想又能适当解释世界没有终结的理由,人们都会一窝蜂地选择相信,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无论它是不是有漏洞,比如“圣主耶稣其实已经降临了,他住进了信徒们的心中”之类的。
对此,大家可以自己做一下推论,比如大家很信任A主义,但A主义确实被证明是有问题的情况下,不能直接说我们就要走向B主义,这样A主义的拥趸会“宁死不屈”,如果把B主义说成是部分B主义形式的A主义,拥趸们看到本质上还是A主义,以往的成本没有白费,信仰没有丢,面子也没有丢,而生活确实改善了,举双手赞成也就不足为奇了。
5.3 消除倾向
:::tips 我们在很多时候的犯错行为,不是由于我们太蠢,而是我们带着某种倾向,这些倾向让我们失去理智,失去判断。 :::
比如我们会因为自己在一段关系中的单方过度付出而有怨言,这种怨言会表现在若有似无的行为上,最终让对方反感,从而导致关系的真正终结。
而事实上我们可能并没有比对方付出更多,因为心理倾向的影响,哪怕双方的付出是50对50,在双方看来,其实都是己方过度付出了。哪怕我们提醒自己要追求公平,我们或多或少也会偏向希望自己占便宜的一边。
我们需要看到“每个人都有人性本能的倾向”的事实,而不是对自己过度美化,如此才能在很多事情上进行刻意的反向修正,从而达到正确判断的目的。
后记
错误是人一生中都不可避免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错误是正确的一条路径,它是人类适应性的体现,我们总能从错误中慢慢找到最适合当前生存的方式,所以没有一成不变的正确,只有当下正确、更为正确,以及永恒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