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其人,明代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心学的集大成者。有人评价说,中华上下五千年,能“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圣人,只有两个半:孔子、王阳明,加半个曾国藩。孔子大家都熟,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是地主阶级最厉害的人物;王阳明何德何能?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就是知行合一这四个字。要了解王阳明,自然必须读他的《传习录》。
《传习录》的名称取自《论语·学而》篇,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全书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主要弟子整理的王阳明和弟子的问答和讲话,第二部分是王阳明的书信集,第三部分也是问答或者讲话,不过没经过他审核。
他曾思索何为人生第一等事?自答道:读书学【做】圣贤。
“龙场悟道”悟的什么:圣人之道【不在外】,吾性自足。
“天泉证道”证的什么: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阳明心学”讲的什么: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即向内探求。【“智者向内寻求力量”】
心即理:就人而言,心是人一切行为的主宰,故“天下无心外之事,无心外之理”。“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发之交友、治民便是信与仁”。通过将外在规范化约为内心的道德意识与判断力,起到自我约束的作用。当且仅当人的善心发动时的善举才具有价值,否则只是“百姓日用而不知”。心与物的关系上,“意之所在便是物”,“意”指心体活动的自然呈现,具有特定的指向,即特定的物,是人赋予万事万物意义、为外部世界立法的活动。心作为“知觉明灵”不仅能知觉、确立万物,还有主宰天地鬼神的作用。【高扬/夸大了人的主体性】
知行合一:程朱理学认为君子之学,必知先行后,虽然也认可知行交养互发,但终究以知为先,将知行作为两节功夫。王阳明认为,既然“心即理”,既然外物之理均在内心,那么行的准则和道理也不在心外,只要知的真切,行也潜在的蕴含在其中。知行关系是两者的辩证统一,“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知而不行,非真知也】
致良知:心体无善无恶,正心的功夫即是要维持心体的中正平和,不受任何善恶之念的干扰;意念有善有恶,诚意的功夫就是要切实的扩充善念,遏制恶念。正心即是诚意,诚意即是致知,致知即是格物。四者并无决然区分,“盖身、心、意、知、物者,是其功夫所用之条理,虽亦各有其所,而其实只是一物。格、致、诚、正、修者,是其条理所用之功夫,虽亦皆有其名,而其实只是一事。”
传习录序
自第一条至第一十四条为徐爱所录,前后分别为徐爱所作“序”和“跋”(跋,多写在书籍、文章、金石拓片等的后面,内容多属评价、鉴定、考释之类。)
“圣贤教人,如医用药,皆因病立方,酌其虚实温凉、阴阳内外而时时加减之。要在去病,初无定说。若拘执一方,鲜不杀人矣。今某与诸君不过各就偏蔽箴切砥砺,但能改化,即吾言已为赘疣。若遂守为成训,他日误己误人,某之罪过可复追赎乎?”
圣贤教导人们,就像医生用药,都是根据病情来开方子,考察病人体质的虚实温凉、病理的阴阳内外来时时增减药量。关键只在治病,怎样用药本来就没有固定的说法。如果拘泥于一种药方,很少不害人的。现在我同大家不过是针对各自的毛病努力磨练,只要能够改正,那么我的话也只不过是无用的累赘罢了。如果你们不知变通地死守我说的话,到时候误人误己,我的罪过还弥补得了吗?
“如子之言,即又‘拘执一方’,复失先生之意矣。孔子谓子贡尝日:‘予欲无言。”他日则日:‘吾与回言终日。’又何言之不一邪?盖子贡专求圣人于言语之间,故孔子以无言警之,使之实体诸心以求自得;颜子于孔子之言,默识心通,无不在已,故与之言终日,若决江河而之海也。故孔子于子贡之无言不为少,于颜子之终日言不为多,各当其可而已。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便又是“拘泥于一种药方”,违背先生的用意了。孔子曾对子贡说:“我不想说话。”他日却又说:“我与颜回谈论了一整天。”为什么孔子的话前后不一致呢?大概是因为子贡喜欢专门研究圣人的言语,所以孔子用不说话来警示他,让他在自身和本心上探求道理;而颜回对孔子的话,默默记住,融会贯通,全都化为自己的学问,所以孔子能和颜回谈论一整天,就像决堤江河奔向大海般滔滔不绝。所以孔子对于子贡,即便不说话也不算少, 对于颜回,即便谈论一整天也不算多,各自适合各自的情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