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本2020年4月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图书,作者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

人物: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再读笔记.xmind

一、内容简介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苏联红军伤残战士奥斯特洛夫斯基以自身生活经历为基本素材撰写的小说。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出生贫寒,却在艰苦的环境中不断成长,成为一名坚定、忠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他是在革命的烈火和熔炉中锤炼出来的新一代青年的杰出代表,生活的苦难和伤病的折磨都不能让他停止斗争。小说语言优美,情节曲折,真实的记述中体现了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拥有引人深思的人生哲理与价值。
(本书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饱尝了生活的苦难,炼就了革命精神和反抗性格。十月革命爆发后只有十六岁的他,就参加了红军,无论在战炮火中,还是在国民经济复时期,可察金都表现出大无畏精神,钢铁一般的意志,强烈的爱国主义和对人民的无限的无限忠诚。由于在战争中多次负伤以及劳累过度,他全身瘫痪,双目失明,被牢牢禁锢在床上,但他占胜了精神与肉体的打击,拿起笔来歌颂为建立苏维埃政权而奋斗的英雄。)

二、作者简介

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Nikolai Alexeevich Ostro⁃vsky,1904年07月30日—1936年12月22日),出生于乌克兰维里亚村,苏联作家,布尔什维克战士、著名无产阶级作家。因家境贫寒,他11岁便开始当童工,15岁上战场,16岁在战斗中身受重伤,23岁双目失明,身体瘫痪,年 仅32岁便去世。他所著作品有《柯察金的幸福》《暴风雨所诞生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

三、摘录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这样,在临终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已把自己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1、人活着,不应该追求生命的长度,而应该追求生命的质量。
2、生命的价值在于不断超越自我。
3、生命中可能会刮风下雨,但我们可以在心中拥有自己的一缕阳光。
4、天并不都是蓝的,云也并不都是白的,但生命的花朵却永远都是鲜艳的。
5、数千人形成一个强大的变压器,形成一种永不枯竭的原动力。
6、任何一个傻瓜在任何时候都能结束自己!这是最怯弱也是最容易的出路。
7、收起枪,别跟任何人说。哪怕,生活无法忍受也要坚持下去,这样的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有价值。
8、他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战斗的能力,活着还有什么用呢?在今天,在凄凉的明天,他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生活得有价值呢?又有什么来充实自己的生活呢?光是吃、喝、呼吸吗?当一名力不从心的旁观者,看着战友们向前冲杀吗?
9、深秋时节,阴雨绵绵。寒冷的雨点浸透衣服,冰冷着肉体。筑路队每天从清早干到深夜。夜里,大家穿着雨水浸透的、污泥浆硬了的衣服躺在水泥地上睡觉,相互用体温来取暖。每天吃的是一磅半像无烟煤一样的黑面包,有时连这也供应不上。奥力克匪帮也不断袭击。共青团员们边战斗,边劳动,到处响彻铁棒和铁锹碰击石头而发出的声音,到处看见在紧张劳动中弯着的脊梁。不久,寒冬来了。人们仍然在冰天雪地里奋力劳动,刨开冻硬的土地。只要我们这口气不断,一定要建成这条铁路。朱赫来到工地,看到这种景象,极为感动:“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啊!”
10、要抓紧时间赶快生活,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者一个意外的悲惨事件,都会使生命中断。
11、人应该支配习惯,而决不能让习惯支配人。
12、要是一个人不能改掉坏习惯,那他就毫无价值。
13、不管怎样我得到的东西要多得多,失去的东西是没法同它相比的。
14、不要在你的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
15、要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
16、就是到了生活已经无法忍受的时候,也要善于生活下去,要竭尽全力,使生命变得有益于人民。浪费人力,等于犯罪。
17、任何人都无权糟蹋自己的健康。
18、当一个人身体健康、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候,坚强是比较简单和容易做到的事,只有生活像铁环一样把你紧紧箍住时,坚强才是光荣的业绩!
19、生活的主要悲剧,就是停止斗争。
20、人的美并不在于外貌、衣服和发式,而在于他的本身,在于他的心。要是人没有心灵的美,我们常常会厌恶他漂亮的外表
21、真正的朋友应该说真话,不管那话多么尖锐。

四、一些他人观点

一、如何评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和冬妮娅的爱情?
二、中断的友谊,杜巴瓦-被刻意忽视的主角
三、保尔柯察金几段感情的失败能留给现在年轻人哪些经验教训?
四、从文学角度如何评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政治色彩
六、赤心圣徒,无悔人生

一、如何评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保尔和冬妮娅的爱情?


在读《钢铁》第一部时,读者往往有一种“共鸣”效应,仿佛自己被“代入”到保尔生活里,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保尔内心中的喜怒哀乐。读者的这份认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感动于保尔和冬妮娅的初恋。当看到他们最终分手时,读者难免耿耿于怀,更多人表示难以理解。官方解释是,冬妮娅是一个很庸俗的小资产阶级小姐,最终和保尔走向不同的道路。没有几个读者真的认同这种说法,毕竟冬妮娅被塑造得如此美好,让人怎么也无法将她与庸俗、自私等字眼相联系。 由于《钢铁》中的冬妮娅性格复杂,解读弹性极大,对她的解读,竟成了多年来争论不断的疑团。

比如《钢铁》中有一段冬妮娅的信件,是冬妮娅写给在基辅的密友的,信中提到冬妮娅半开玩笑的想检验一下保尔是否有书中一些人的品质,结果保尔从悬崖上高空跳水(可能和屠格涅夫《初恋》中男主人公跳高墙的情节有关)。她很欣赏保尔能把一些东西看得比命还重,并下定决心和保尔交往,还说自己和保尔虽然年轻,但他们的关系不仅是少男少女间的两情相悦,而是“有某种严肃的东西”将两个人联到一起。不难看出,冬妮娅和保尔是很相像的,如率性、正直、对朋友不设防、酷爱读书,而最相合的地方就是对人生追求看得很重,这为两人的分手打下了伏笔,因为后来两人的理念是有冲突的。

在小说中,冬妮娅为搭救保尔做出常人很难做到的努力,而保尔在逃离家乡前两人互诉衷肠的情节曾让无数读者感动,作者几乎把冬妮娅推到女神的位置。不过书中很快就写到在保尔不在的时候,冬妮娅和一个混进革命队伍的红军政委邱然宁吊了膀子。冬妮娅在与保尔恋爱过程中不排斥与多个男性密切交往,在一些人看来,她在感情上搞“预备队”是有点自我中心,但这在旧俄国知识分子看来,这种做法却是“理应如此”的,无非是一种正常社会交际而已。 冬妮娅的这种“自我中心”还在小说中出现了多次,比如,冬妮娅一出场时,对自家庭院过于规整的植物感到不快,说明冬妮娅有热爱自由的天性,不喜欢太被束缚;保尔在冬妮娅家中见到了死对头维克多和其他几个富有人家的孩子,保尔对冬妮娅与这些人交往极为不满,冬妮娅则反驳说,“我可是从来没问过你,你跟谁交朋友,谁常到你家去。”后来,保尔带冬妮娅去团员聚会前,看出冬妮娅的穿着是经过颜色搭配的,虽然很漂亮,但觉得这身衣服太过扎眼,与要去的场合的不合适。冬妮娅则说,“我从来就不喜欢跟别人一个样子”。
这种“自我中心”,倒也不是说冬妮娅是利己主义者,冬妮娅在为自己好的同时,也会考虑他人,只是她比较追求个性自由,强调个人权利。但保尔并不认同冬妮娅的价值观。

冬妮娅在分手时难过含泪, “悲伤地凝望着闪耀的碧蓝的河流,两眼饱含着泪水。”刘小枫(9)的解释是,她爱保尔“这一个”人,一旦保尔丢弃了自己,选择投身事业,她的所爱就毁灭了。我国很多读者,都愿意根据自己的愿望,把冬妮娅看成是一个纯情少女,冬妮娅仅仅出于自己的“爱情本能”爱上了社会底层的保尔,动机令人无法解释,而几年后分手时,长大成人的冬妮娅,思路还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是个爱情至上的傻白甜。作者可不是用这种观点来欣赏女性的,在小说中,跟保尔擦出火花的丽达、劳琳都是有能力、有信仰的女干部,最后成了保尔妻子的达雅,刚开始只是个被家庭束缚的懵懂的小姑娘,只因为她向保尔透露了自己对生活的一点模糊的想法和期盼,成了她与保尔最初的感情基础。作者对有理念、有想法的女性保持一种尊重和欣赏,单凭这一点,就比我们这些“直男”“直女”读者强出一大截。我不妨也猜一下冬妮娅的分手流泪时的心理:正是她当年看中保尔的有追求和能思考,才与保尔产生了爱情,现在她没看错人,但越是如此,两人的理想冲突越不可避免,最后只能接受分手的命运。这种矛盾心情的痛楚,只要有一次,就一辈子也忘不了。
冬妮娅有知识,在思想上独立,她能够理解保尔为何去参加革命战争,可以在立场上不反对苏维埃,但就是不能和保尔一起革命,因为她虽与保尔有不少的契合点,但随着保尔的信仰逐渐建立和明确,冬妮娅无法将自己的接近于西方的理念与保尔的事业和集体主义相协同。冬妮娅和保尔的冲突,其根本原因,是两人所处的社会阶层以及成长环境不同,导致两人看待和处理事情的方式和理念有所不同,就如同保尔在分手时所说:“你有勇气爱上一个工人,却不能接受我们的信仰。你的骄傲把你害了。”这一句是点睛之笔,作者从小说的第三章冬妮娅出场后,就已经为它做了太多的铺垫。 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高明就在于,两个人因理想分歧而分手,而这种分歧又不是太过敏感的,就不必对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进行所谓道德上的审判。因此,冬妮娅的形象不但实际上未被贬低,反而更容易引人同情,更重要的是,个人的爱情也因此与激烈变革的时代发生深刻联系。如果读者感到痛心,恰恰说明了小说的成功。

在描写“筑路偶遇”这段情节时,作者文笔流露感情并非愤怒和谴责,而是无奈和纠结,在字里行间,作者似乎不断在给女主角辩解,冬妮娅在误为保尔的现状感慨时,有的读者不满冬妮娅心中称保尔为“火夫”,但冬妮娅在与保尔交往之初,在心境不好时,也这样称呼保尔。保尔与工程师瓦西里争吵时,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之后又劝阻丈夫和她一起参加劳动,看不出有什么不当之处。而小说中最为出彩的一处暗笔,是工程师在贬损保尔时,意外地引用了加里波第传记,而《钢铁》第六章提过冬妮娅和少年保尔谈论过这本传记,这个小细节暗示冬妮娅在婚后仍借物思人,旧情难忘。在铲完雪后,同车的乘客都回列车抢位置,冬妮娅故意落在后面,抽空问保尔几句话,“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政委了呢,难道你不能在政府弄个一官半职吗?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伤心。”结果遭到保尔的炮轰。人们认为那句话是冬妮娅对保尔的挖苦,冬妮娅大冷天不上车肯定不是为了斗嘴,她的举动明明是关心保尔的近况,但是保尔刚刚与冬妮娅的丈夫吵过架,认为冬妮娅所托非人,心中恼怒,此时即使不认为冬妮娅在有意挖苦,也会对她的问话有曲解——难道她认为参加革命就是要当官吗?于是甩下几句重话,指责冬妮娅“酸臭”,冬妮娅立即回嘴说他“粗鲁”。保尔转身离开时,两个人都对对方怀着深深的误解,两人是否因此完全决裂了,从此再无感情,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会忘了对方的不好,小说却也没深入再写。能提醒我们的,只是书中此时风雪交加的自然环境从激烈转为悲凉。 作者在“车站偶遇”短短的一段文字,用了多处曲笔(至少还有还有一处对工程师,他并非怕土匪出没才最后让步,而是隐约察觉到面对的是一个有一定知识水平的共党的人,而不止是个小工头,因此有了忌惮之心,这也暗示工程师尽管鄙视劳动,利己自傲,但也并非庸碌之辈)。

作者在小说中,通过跨阶级爱情描写出革命者与旧知识分子的理念契合和冲撞,反映当时的社会变革的冷酷性:深层的社会撕裂和不同理念的复杂对立,给读者很强烈的艺术冲击力。 这段感情带有一个社会隐喻:有一些持某些派别资产阶级理念的人,他们也曾代表着社会进步,甚至曾和社会主义革命者携手,是不满和反对旧社会的同路人,但随着新社会的巩固和发展,这些资产阶级的理想和生活方式,终归会逐渐边缘化直至彻底被取代,在另一方面,也暴露出十月革命的统一战线建设不理想。

二、中断的友谊,杜巴瓦-被刻意忽视的主角

杜巴瓦是《钢铁》中极具争议性的人物,以至于以后《钢铁》在历次改编为影视或舞台作品时,对这个人都要极力回避。1975年苏联的同名电视剧中,杜巴瓦这一角色与兹维塔耶夫合并,在中国版电视剧中杜巴瓦又遮遮掩掩地出现,结果因所谓的“腐败”或“无作为”被解职。在官方宣传中,杜巴瓦本是一位不错的团基层领导,在1923年的苏联党内斗争中倒向“托派”,反党运动失败后又喝又嫖,彻底堕落。这是符合作者的本意?

在小说的初稿中,杜巴瓦与保尔的内战中就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但定稿时杜巴瓦在小说的第二部才出现,一出场就涉及到“工人反对派”,在1921年,列宁提出“新经济政策”,即允许多种经济形式共存,以推动经济发展,解决新生苏联的经济危局(与我国的国民经济恢复时期有些相似,甚至更像改革开放初期)。“工人反对派”反对“新经济政策”,并指出政府内已经出现官僚主义,应坚持战时经济政策,将主要力量打击官僚,这种思潮被列宁否定。保尔对此一时无法理解,就支持“工人反对派”并大闹团州委会,结果被开除团籍。当时已经是州团委委员的杜巴瓦一怒之下,也交出团证,声援保尔,结果引发多人集体退团。幸而在朱赫来的干预下,州团委取消处罚决定,保尔还被吸收进了州委,一场风波才告结束。两人在州委学习了数月,才终于弄清这场党内斗争的实质,并开始努力研究政治学和党史。这番经历之后,两个热血青年初步有了一些政治头脑。
杜巴瓦与保尔有很多相似点:为理想不惜牺牲,会独立思考,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强,交友广泛,处理具体问题时有些手段,不时打擦边球,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少不了惹麻烦。书中一个老同志谢加尔这么评价,“这种奔放旋风式的情感,免不了要走弯路”,总之,虽然有缺点,他们这样的人还是很适合干政工工作的。书中曾写过,保尔带丽达乘火车外出开会,车厢都让投机商占满了,其他人根本挤不上去。保尔冒充检察人员上车,再把丽达从火车窗户拽了进去。这引起先前占座者的不满,在他们对保尔一番羞辱后,保尔打翻了几个人,还带着铁路方面的老关系把一车人全换了。无独有偶,杜巴瓦在指挥筑路时,为了抢运铁轨,拿枪赶走了坐公交车的乘客,押着公交车跑运输。有人认为他们干的事很不地道,但在苏联成立初期,整个国家一片混乱,社会效率低下,连列宁都承认革命干部和群众在建国之初的1921年还没学好怎么经营和管理国家,杜巴瓦与保尔的做法是符合当时社会真实情况的。

“托派”的代表人物是托洛茨基,他在十月革命中与列宁携手战斗,为创建苏联立下奇功,其声望与列宁不相上下。历史上,托洛茨基曾在对德停战和工会制度上和列宁意见不合,但在党内讨论后,最后接受了列宁的意见。在1923年,托洛茨基认为“新经济政策”的自由化弊端已经显现,且党内也出现了官僚腐败现象,于是提出停止新经济政策,管控政治和经济活动并压制农民,反对“一国建设共产主义”,主张立即进行全面的革命输出。他的提议当时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钢铁》中杜巴瓦显然是经过自己的分析以后,才接受“托派”提议,并格外卖力地四处宣传,这是理想驱动下的行为,绝非为了自己的私利。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参加了一个正常体制外的“小集团”。这个 “小集团”成分混杂,除了货真价实的“托派”分子,一些个人前途失意迫切想借机翻身的干部也入了“小集团” (其中的屠弗塔、兹维塔耶夫甚至原先还和杜巴瓦有矛盾)。 保尔虽然原先也反对过“新经济政策”,但几年的工作学习,特别是在农村工作的经历,使他认识到执行“托派”主张可能导致国家倾覆。当 “托派”在州军委会上宣传时,保尔突然发言批判“托派”,这引起了激烈反应,甚至几个不冷静的“托派”团员上前对他殴打,而此时保尔显示出一个政治工作者的成熟,这个一发起飙来几个人不能近身的人,被打得满脸是血也绝不还手,使得“托派”在后来一次集会中人心尽失,即使杜巴瓦最后站出来,全面而清晰地阐述了托派的政策,也没得到团员积极地回应,只得铩羽而归。最终“托派”在党内讨论后没有成为多数,“小圈子”里几名成员基于不同目的打了退堂鼓,声明遵守最终决议。杜巴瓦初心不改,仍然秘密留在“小圈子”里,还因为政见不同和妻子安娜闹翻了。

杜巴瓦认为党的干部已经变成官僚,而保尔“的思想并未僵化”,希望保尔能与他联手,支持“托派”路线。而保尔劝说杜巴瓦停止“小集团”活动,认为在党内分派别、立小圈子将毁掉整个革命事业,双方不欢而散。 在保尔又一次看望并试图劝导杜巴瓦时,看到杜巴瓦喝得大醉,还搞了个胖女人。是否像文章(10)所说,杜巴瓦的心已经死了,才拼命麻醉自己?还是仅仅就是装的,这样就可以气走妻子,好使她不会干扰到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以后的行为受到牵连?书中没有明说,但在一段时间后扎尔基和保尔的谈话中交代,杜巴瓦后来被开除党籍,离开了共产主义大学,又上了一所工业学校,再次入了党,但他一直坚持“托派”思想,与以往的朋友都决裂了,安娜也改嫁给原来的老战友扎尔基。可见杜巴瓦确实没有堕落,他坚持已见,只顾自己一路孤独地走下去。

在《钢铁》的写作风格上看,这部小说的视角在书中几个主要人物之间(保尔、冬妮娅、谢廖沙、阿尔焦姆、丽达和杜巴瓦)和作者的视角(如描写大屠杀、俄波战争)频繁切换,以主要人物为视角时,作者并非全知全能,除非另有交代,比如在小说中的书信、日记或谈话中被提及,否则“视野”以外的内容只能靠读者根据书中的线索自己推测,即使在单个“视野”内,也并不一定就是事实真相。作者在愿意公布自己的思想的时,可以通过主要人物的语言、动作、心理描写或通过环境、情节的描写表达出来,而不便明示的真实想法,也会巧妙地在书中隐藏下来。在苏俄时期,严格的书报审查制度使一些有良知的作家频繁在作品中使用暗笔这一手法,在作品中留下自己的意见。仔细研读《钢铁》,会发现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小说中多处使用这种技法。 杜巴瓦的“托派”形象在前苏联文学中几乎绝无仅有,《钢铁》早期版通过他真实还原了“托派”的理念和立场,我们不得不说,奥氏通过一个非反面的杜巴瓦来真实反映托派,是相当有政治勇气的,至今《钢铁》对托派的描写也是文学中最为全面和具体的。

再回到《钢铁》,杜巴瓦和保尔如同“双星”,具有相同的信仰、相似的政治素养、基本一致的人生轨迹,同样经历过思想彷徨和矛盾,最后却因为在共产主义早期建设路线探索上出现的观念差异,原先的兄弟竟反目成仇,这样沉痛的结局,让人不禁唏嘘。这也是政治的悲剧。在作者的创作思路看,冬妮娅和杜巴瓦是小说中的灵魂人物,一个是十月革命后的温和自由主义者,一个是内部的反对派,可以推测,作者通过描写保尔与人生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两个人的决裂,对如何在革命事业中合理对待异已思潮进行了反思,至于这种反思是作者内心中的隐忧,还是已经上升为自觉,目前不得而知,但《钢铁》绝非一些人所说,是政治幼稚和偏执的作品,甚至可以说,政治部分加深了小说的思想,给小说的经典地位起了正面的作用。

三、保尔柯察金几段感情的失败能留给现在年轻人哪些经验教训?

第一次感情的失败,原因:理想冲突, 经验教训:求同存异较困难的激烈时期,不能不考虑是否和对方在一些人生理想上的可能的分歧。当年,作者和冬妮娅的现实原型发生了一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爱情,之后,在他们每一次的通信中,字里行间都带着深深的遗憾和刻骨铭心的痛处。其实,适时放手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第二次感情失败,原因:性格冲突 丽达在《钢铁》中是保尔的政治教导员,是保尔志同道合的同志和上级,并与保尔发生了一段情感纠葛。书中的丽达做过革命军人,是一个具有很高政治觉悟的青年领导干部,同时也很有女性魅力。这个姑娘军事素养不错,使用手枪能百发百中。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政治能力突出,能自觉领会党中央的精神,并善于处理复杂问题,前面提到的保尔因支持“工人反对派”而闹出的风波就是她经手平息的。她属于绝对意义上的“事业型女性”。但作者在书中并没有过多地写她的工作或思想觉悟,而是用更多的笔墨描绘了她的情感世界。
葛维屏(13)心思缜密,对女性的情感把握很准确。”丽达的形象是耐人寻味的,如何理解她身上正经与激情的部分?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实际上是一个工作中的女性,保尔遭遇到的她的种种回应,都是一种近似于今日办公室恋情者能够感受到的矛盾心境“。 丽达确实属于“工作中的女人”,在周围都是男性的工作环境中,她必须隐藏自己的感情,不能轻易对身边任何一名男性显示公开的好感或直接拒绝,否则可能会导致所谓的“孤立”。因此她的自我防卫意识非常强,稳守底线,不能让男性轻易得手。而保尔遇到这样一个的“能磨人”的女人,被弄得灰头土脸。 尽管丽达对保尔心有所属,但还是在感情上使了很多小手腕。比如和保尔乘坐火车开会,保尔用非常手段在车上占了一个卧铺,就把铺位让给丽达,自己在一旁抽烟守夜。此时丽达心中感到一团温暖,但还在装相,她对保尔说“把资产阶级那套虚伪礼貌丢开吧,躺下休息一下。”就这一副领导派头,换谁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保尔就这样规规矩矩和丽达并排躺下,被丽达的女性气息弄得心里波澜起伏,但他还能撑得住——毕竟这种事他经过见过。在保尔误将丽达的兄长错认成丈夫并产生妒意后,发现自己确实对丽达存在感情,虽然误会消除,保尔却突然终止了和丽达的交往,最终他们的关系没有进一步发展。这使对自己很自信的丽达很震惊,她怀疑自己半推半就的态度不合保尔的意,自己的“小手腕”用得太多,把人家吓退了。而保尔方面,实则受了《牛虻》影响,小说主人公亚瑟生性敏感,还从父亲遗传了一个性格缺陷~本能逃避,在他信仰破灭后,伪装自杀,远遁南美。回意大利后,他曾有意无意刺激和伤害琼玛,虽试探性一步步对琼玛解开心结,却一直推迟与琼玛最后的表白。保尔并未读懂这是牛虻心理阴暗面作祟,因生活经验不足,误以为推掉爱情能强化意志,更好地投身工作。保尔参加筑路队后,她还托人给保尔转赠了一件皮衣,把另一个想追她的外交官,也就是皮衣的原主人气得不行。后来听到误传保尔已经牺牲,她痛哭一阵,在日记中承认“一切都无法挽回”。再后来丽达调到团中央,与保尔断了联系。 丽达再次与保尔相遇已经是3年之后的第六届团全国代表会议上,此时保尔已经是州委书记,之间刚刚用己经成熟的政治手腕解决掉自己辖区里的一个利益小集团,此时他在思想上已经成熟,但仍然不太懂女人。在交谈中,保尔承认自己犯了“牛虻”式的错误,将感情与事业对立了起来。丽达也表示自己对保尔确有感情,但“已经晚了”,因为她此时已经有了家庭。当读者和保尔都以为“晚了”就是“全结束了”,为他们没有最终走到一起而惋惜时,丽达给保尔留了一封信,让保尔在回程的列车上阅读,而信的内容让读者开了大眼。 丽达在信中先提到给保尔看自己的日记,以便让保尔明白自己的内心。毕竟丽达原先一直将自己藏得严严的,让人无法捉摸,这一次,丽达要补偿一回保尔。信中还提到要保尔对自己的生活不要过于苛刻,“生活里不光只有斗争,也应该有美好的生活所带来的快乐。”可见丽达对保尔有很深的了解,也看出保尔在私人生活上不如意,于是好言规劝。读者在感动的同时,觉得丽达这个角色作者已经塑造的趋于完美了,但信中几句话,一下子将丽达从天使打回到人间。“我对于生活的态度并不太拘泥于形式,个人感情是可以例外一点的。只要这种感情是真挚的、健康的,就应该有例外。” 这句话被葛维屏戏称为“女性出轨宣言”。丽达显然表示自己可以暂时忘掉婚姻的约束,给保尔“一些机会”。当然,这时他们已经上了不同方向的火车,以后难以再见,否则保尔这辈子也得不到这种信息。 那封饱含深情且有“出轨宣言”的信,据小说中交代,保尔把它轻轻撕碎了,还从车窗抛洒了出去,很显然,保尔看懂了,因为涉及个人隐私,保尔只能将信的内容藏在心里,而这封信万万不能保留。也是暗示,这封信并不存在,而丽达与保尔之间若即若离的爱情,在现实中也不存在。 丽达的一个原型与书中人物同名,据作者讲述,作者和现实中的丽达的确是很密切的同志,在1921年一次外出开会的空闲时间,丽达向作者主动表白,结果被作者回绝,弄得之后两人碰面时非常尴尬。她很早就去世了,但在书中,作者使丽达在1924年“再生”,成了一名党内高层领导。 作者在为《钢铁》改编的话剧提意见时,曾经对创作者说,“丽达并非没有缺点,但你们如果想将丽达描绘成完美的形象,那是你们的自由。”[2]在《钢铁》中,丽达处事稳重理性,但比起冬妮娅和达雅,总让我觉得缺乏一丝真诚。 她身上一些特点有点像《毁灭》中的游击队指挥员莱奋生——高水平兼高灵活、既机智又狡猾的犹太革命者。
经验教训:有几个人真心愿意在家里和在外边都要伤脑劳心的?其实保尔要是真的和丽达相处时舒畅放松,未必舍得以牛虻的方式斩断情丝。并非理想高度一致,两个人的感情就再无障碍了,毕竟婚姻不是开党支部,不是吗?
第三次感情失败,原因:客观条件不具备。
第二部第7章,保尔入住“迈纳克”疗养院,初遇玛尔塔劳琳。“看上去像18岁的少女”,“保尔和她交谈,结果大感意外。没想到她已经31岁,1917年就入党,而且是拉脱维亚共产党一名积极的工作人员。1918年,她被白匪判处枪决,后来苏维埃政府用白匪俘虏将她和其他一些同志一起交换回来。如今她在《真理报》工作,同时还念完了大学。”劳琳从医生处得知,保尔的病无药可救,未来将瘫痪。保尔出院时,其他病友热情相送,只有她心里难受,“没有露面”。 后来劳琳曾写信邀保尔去她那儿“住一阵,休息一下”,保尔就去了,同住的还有劳琳的室友娜佳。 玛尔塔劳琳和保尔之间,出现了情感波澜。不需要语言表白,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亲密的。然而,保尔进入了一生中的艰难时期……明知由于身体的状况越来越糟,自己决不会向她提出结合的要求。劳琳呢,已经得知他的疾病将发展成怎么样,也下不了决心挑起这担子(《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成书时未收入的一些文稿)(1)。 19天后,保尔辞别。最终,保尔在劳琳和达雅之间选择了后者。
经验教训:中国拍的电视剧,给了保尔的妻子一个编辑形象,可能是借用了劳琳。这种情况在现实中也不少,婚姻要求一方做自我牺牲时,总是让人心存芥蒂。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是当事人的自由。
第四次感情险胜,原因:理想\性格\客观条件加权,综合评分最优。
因为小说结束时,这段感情还没有最终结果,不妨结合达雅在现实中的唯一原型-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夫人与作者的婚姻经历,一起说说。 达雅是保尔最后的感情归宿,在书中,在1926年两人刚认识时,保尔已经是一个相当有社会经验的病退领导干部,而达雅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与保尔虽然交往亲密,无话不谈,但是她和保尔没有经历过恋爱过程,就忽然与保尔闪电结合了,许多读者大惑不解,什么原因使两个看似很不相配的人走到一起的呢? 达雅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女孩,但她被家庭束缚了。因为父亲排斥新生事物,达雅无法与外界的青年组织有联系,而且因为家庭中重男轻女的观念,继续受教育的机会也只能让给弟弟,她眼前只剩下留给当时乌克兰大多数妇女的路:嫁人,之后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这时保尔应母亲的要求探望她的老朋友——达雅的母亲。对达雅来说,保尔如同一切新生事物之源,与保尔的短暂接触一下子扩展了她的视野,她开始重新思考人生。在与保尔的一次交谈中她如实地说出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是“愿望,我倒是有,而力量,不知道我是否有”,这竟成了他们两人最初的感情基础。《钢铁》的删节中我们可以看到达雅的心理活动,当在保尔第一次离开她们家前,她感到“活出自己”的想法如同镜花水月,可见不可及,一个人偷偷哭了一场。几个月后,保尔第二次来她家,在一天保尔深夜晚归后,突然向她求婚,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保尔就像是新的生活在召唤她,于是达雅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我读到这里时,有一种轮回的感觉,最早保尔和冬妮娅谈恋爱时,按一些人的标准,女方条件优越,男方简直是高攀,保尔和达雅的感情几乎是一次重演,不过是情况倒过来了。如果抛开“理想”等高层次的东西,很多人不一定能理解这次结合的理由,只能觉得是“保尔哄骗人家小姑娘”。 达雅的原型是拉娅马秋科,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夫人,达雅的形象精确地还原了当时的奥斯特洛夫斯卡娅本人,她内心一团烈火,迫切想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在回忆录中,拉雅从自己的角度重新叙述了《钢铁》中的这段情节,二者基本吻合。他们的结合正如《钢铁》中所说,“既然两个人的生活都不如意,不如一把火烧了,重新开始”。(拉娅的回忆录(14)中,奥氏在普林和拉雅之间选择了后者,这在小说的初稿中有类似情节,而拉娅为了与作者结合而推掉了原先的婚约,小说没有体现。) 在《钢铁》中,他们在婚后在小城(索契)生活了几年,妻子在丈夫的帮助下,思想观念和社会经验迅速地成熟起来。她还参加了社会工作,在作者需要治疗时,她就随着丈夫东奔西跑。在生活稍一稳定后,保尔就改由母亲照顾。他尽力履行自己的承诺,让达雅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成为生活的主人,而不是像婚前一样再次被家庭束缚,于是达雅又参加工作,后来被吸收入党。这体现了保尔对妻子的爱。这些情节与作者夫妇的实际生活相符。 而在现实中,作者也是一边与病魔搏斗,一边为自己的创作作充分准备(在奥斯特洛夫斯卡娅的回忆录中有详细描述)。而1929至1930年在莫斯科的日子过得最为艰难,作者在历经9次手术后,决定放弃治疗,并开始了《钢铁》的创作,奥斯特洛夫斯卡娅一边做临时工,还要照顾丈夫,《钢铁》前四章的一部分手稿,就是她帮助丈夫誊写的(后面的章节是由其他亲友帮的忙,可能一是奥斯特洛夫斯卡娅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另外,大家也知道此时小说中哪个人物登场了,不排除作者考虑到要照顾妻子的感受)。作者本人也承认,正是最艰难的日子,倒逼出他的创作激情,以后即使自己的写作技能提高了,也再难向作品中注入如此强烈的情感。

经验:也许最美丽的婚姻,不是那么光艳夺目,而是看起来平凡的。
另外,保尔还有过一次被“倒追”,也算一次感情经历吧。
保尔在战胜伤寒并重返工作后,在一次小聚会上拒绝了一个年轻姑娘的求爱。有人认为保尔被政治热情烧了脑子,失去了生活情趣了。 《钢铁》中这段情节大概是这样,保尔工作的铁路总厂有一个调车场的团干部,他的妹妹穆拉很早就从哥哥那里知道保尔的情况,也与保尔打过碰面,于是心生爱慕,一心想找机会和保尔交朋友。保尔的朋友喀秋莎 泽列诺娃很愿意从中撮合,于是她请“政治家兼教育家”(保尔在空闲时书不离手,还负责区里的政治教育工作,因此泽列诺娃这样称呼他)去参加年轻人的聚会,见保尔不太乐意,她说,“什么文件规定团员不该有一点点娱乐?”,保尔也就答应了。聚会上,年轻人玩“接吻“ ,保尔觉得无聊且好笑,这时穆拉主动凑过来表白,保尔问清情况后,觉得穆拉不适合他,于是他离开聚会。这里有一个大家不太注意的小细节——保尔是带着穆拉离开的,这样穆拉就不会太过尴尬,因此保尔不像一些人指责的那样没有情商。 为什么保尔不喜欢“快乐地消磨一下时光”?不是他没有情趣,而是他正经历一个彷徨调整期。他所在的铁路总厂“人文环境不太好”,劳动效率和工作纪律都有点问题,而顶头上司与他有点小摩擦,使他工作掣肘。保尔需要更多的学习和努力去克服眼前的困难。一个正在为理想而纠结的人,看着几个单纯的青年玩“花样接吻”,你说他抵触不抵触?

四、从文学角度如何评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讽刺和揶揄 现实主义文学强调表现社会,客观反映社会和人的光明面和黑暗面。而赞美美好,抨击丑恶正是文学的良心所在,但要想让读者对此有较强烈感触和认同,则需要用一些语言技巧。如讽刺和揶揄,就是现实主义文学中常用的手法。 在俄语文学中,讽刺艺术是传统,比如果戈里的《钦差大臣》,契诃夫的《变色龙》对沙俄封建社会和官僚的讥讽,令人笑中带泪。而《钢铁》实际上并不将讽刺作为主要手法,但作品中几次成功的运用,仍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看《钢铁》时,大家笑得最厉害,莫过于读到保尔戏剧性地被“拉达”军官契尔尼亚克上校从监狱中释放,效果之所以这么好,离不开反讽的处理和之前的多处铺垫。管理监狱的卫戍司令是神父的儿子,虽然自小备受宗教“熏陶”,却只知道滥用职权,强抢民女,先前已经有一个军官(萨洛梅加)当面嘲笑他能力不足且不务正业,契尔尼亚克上校在催促军人整理一片狼藉的内务时,一经副官提醒,就立即去监狱查点犯人,而且根本没指望有什么卷宗案底能用得上,显然他也清楚卫戍司令是块什么料,而监狱在这样卫戍司令管理下,很多无辜的犯人和革命者胡乱关在一起,十分混乱,根本没有人过问。因为囚犯大多数是乱抓来的,契尔尼亚克上校仅仅问了几句,就立即把人放掉,保尔和地下党多林尼克也乘机编了很荒唐的入狱理由而混出监狱。有一个酿私酒被抓的老妇人,一个劲祝愿上校“上帝保佑,好人好报”。而上校他释放犯人的举动绝不是突发善心,而是“顾大局”的,当时“拉达”领导人彼得留拉和外国使团在当地参加阅兵,上校必须将“形象工程”做好,否则监狱关满名不副实的犯人,这可能令大头目不满,甚至对外国“援助”有不良影响。在审问犯人时,上校还有“意外收获”,原来一个犹太剃头匠,被捕是因为多了句嘴,问了关于犹太富商为避免当他犹太人再遭“拉达”哥萨克军队屠杀,计划向彼得留拉请愿的事。萨洛梅加原先对卫戍司令说过,屠杀犹太人事件是绝对不能被提起的,如果这件事泄露给外国使团知道,会引起严重后果。在上校看来,剃头匠既然与犹太人的事有关,就必须将加强控制,结果,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剃头匠,不但没被释放,反而被上校重点押解到司令部。事后契尔尼亚克上校还不忘骂无能的卫戍司令几句,扬言“要把他关几天禁闭”。

小说中这段故事情节,本来是很平直的叙述,却对读者产生了极强的冲击效果,反讽的艺术手段功不可没。军官的荒唐和自以为是,地方“拉达”的行政管理低效混乱,卫戍司令的无作为和胡作非为,最终导致错放了犯人,固然令人捧腹,而上校继续关押剃头匠,这绝对是神来之笔,将民族主义迫害少数民族的罪恶、事后试图掩盖证据,外国资本主义势力干涉他国内政的丑恶全都揭露了出来,如果读者想到这一层,就又笑不起来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这次讽刺可谓超高水平,其杀伤面之广令人乍舌。

除了敌人,奥斯特洛夫斯基还在作品中讥讽了革命后产生的官僚。奥斯特洛夫斯基生前对官僚这一套极为反感,因此在小说中对官僚主义的嘲讽相当辛辣。 比如拥有外号“理论家”的团干部屠弗塔。他第一次出现是在党史辩论中,被学习时间不长的保尔轻易驳倒,这不禁使读者诧异,保尔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随着剧情的深入,屠弗塔的形象原来越清晰了。保尔在抢修铁路时负责带队,屠弗塔借保尔与冬妮娅的关系做文章,质疑对保尔的任命,因为“官报私仇”,结果受到上级的训诫处分,被团员们嘲笑。杜巴瓦为了抢运铁轨,截留了公交车,屠弗塔于是写报告要求给杜巴瓦处分,被团委书记阿基姆一顿训斥。保尔归队后,屠弗塔拒不恢复保尔的团籍,又被新任的团委书记批评,这次团员们不嘲笑了,要撤他的职……,他处理事情死扣条文,官僚作风严重,对同志的需求也从不热心,其结果是经常损人不利己,他就是这样,一直不被任何人喜欢。我们也就明白为什么屠弗塔在党史辩论时输给保尔了:并非他的水平比保尔弱,而是因为本本主义者肯定比不过那些理论联系实际的,而他那“理论家”的称号也绝不是褒义的。 不过团委书记也指出他有个“优点”:整理档案比别人强,他也十分热爱这种工作,而且这种工作非他不可。看到这,大伙恐怕又都笑了——因为屠弗塔比别人都“机械”,所以他适合去整档案。 屠弗塔后来因官僚主义被解职,他为了在政坛上翻身而加入托派。在团员辩论中,他的教条主义发挥到了极致,一时辩论会上哄声四起,连同是托派的兹维塔耶夫等人都私下骂他是笨蛋。
除了屠弗塔,奥斯特洛夫斯基还讽刺过一个维持会场秩序的大个子纠察队长,他对丽达前倨后恭的态度,简直又一条“变色龙”。

奥斯特洛夫斯基也在作品中嘲讽了一下小市民。 有一个人大家应该不陌生,就是在保尔在与冬妮娅交往中,起了垫脚石作用的苏哈尔克。他的家境还不错,父亲是调车场的头。苏哈尔克利己自私,毫无理想,贪图享乐,恃强凌弱,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他知道冬妮娅爱读书,但对冬妮娅为什么爱读书根本不能理解。为了追美人,他赶了一次时髦,给冬妮娅些情书,还抄了不少爱情诗,这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荒唐举动使冬妮娅十分反感。为了在冬妮娅面前逞英雄,他无故欺凌小他两岁,家境贫寒的保尔,结果自作自受,被保尔一拳打进河里,摔成了落汤鸡。 后来阿廖沙向保尔介绍考中学的经过,提到他一起考学的几个市民家庭的同乡青年,苏哈尔克也在其中,这几个青年虽家境富裕,有机会学习,却不学无术,他们考不上中学,竟然欺骗学习优良的阿廖沙,说他没有通过考试,幸亏阿廖沙没上当。苏哈尔克等人后来上了不用选拔的技工学校,总算能暂时应付一下家人的希望了,但他们仍然每天喝酒赌博,不思进取,受教育的机会也就白白浪费了。 奥斯特洛夫斯基曾上过技校,1920年因前方吃紧,辍学参军,血洒疆场。1922年,他曾经短时间重返学校,学校生源的乱象使他不满,当时国家百废待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学,而像苏哈尔克这样家境殷实,却虚度人生的青年为数不少,他们挤占了有限的学习资源,对社会、对自己都没有一点好处。奥斯特洛夫斯基给女友别莲富斯的信中,对他所在的两年制技校加严学员入学筛选的做法很赞同,但他本人原想直接上二年级,这样一来只能重新从一年级上,感觉非常亏。信中这种矛盾心情令人忍俊不禁(3)。


除了讽刺,小说中也用了揶揄(善意的嘲笑)。因为人和社会都不可能尽善尽美,不时善意嘲笑一下光明面的不足之处,是完全可以的。比如朱赫来听工人们讲给工地弄取暖设施的经过,对提到的投机倒把干部只能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还有保尔在火车上抢座、丽达写“出轨宣言”,以及冬妮娅搞感情预备队等。 给人印象较深的,是保尔毒打玩弄女性的法伊洛后的危机处理。在党的法庭上,法伊洛被开除。本来保尔也应该因打人受警告的,结果保尔的朋友出示了保尔的健康证明,说保尔的一时暴怒与解放战争受的伤有关。这说法本来也就是骗小孩的,但大家本来都赞同保尔教训法伊洛,甚至有的心里还嫌打得不过瘾,这份健康证明又使人想起了保尔昔日的付出和功绩,结果裁决组认为辩护有效,做出了明显偏袒保尔的裁决——不予处分。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很古老的命题:要理性还是要情感,我从不认为保尔会因为迷信权威变成机器人,因为保尔思想独立,不迷信权威。但保尔在时间和学习中,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理性了,真让人担心照这样下去,保尔还是会变成机器人。不过这一次,保尔对法伊洛这一空前恶劣的行为表现出的强烈痛恨,以致一时失控,出手伤人,证明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裁决组的集体偏袒,也证明他们也是有义愤、有感情的人。奥斯特洛夫斯基从不提倡禁欲主义,认为革命者既要理性,又要有感情。 但整件事上作者只做了这一次揶揄,因为总基调很沉重,让人根本乐不起来。 据记载(1),法伊洛的原型并非只是脑袋上开个口,再开个除,事就这么轻易地结束了。被他欺骗的女青年用枪把他爆了头,女青年事后被判了刑(缓刑)。奥斯特洛夫斯基出于对女当事人的保护,改写这一事件,让保尔替她出头,同时将这件丑闻的注意点转到党员的道德作风上来。奥斯特洛夫斯基在疗养院养病期间,曾听到一些干部在阳台上吹嘘自己的恨人经历,感觉像进了下水道一样,作者认为这类败坏的作风会导致危机,必需严惩和制止,该经历也同时写进了小说的这段情节里。

反逻辑暗笔 我曾经想过很长时间,到底用什么术语来定义这种文学写法。原先想过“春秋笔”、“曲笔”等,突然间眼前闪过一个词“反逻辑”,我个人认为这个命名还算恰当。 中国学术界对“反逻辑”研究最深的是《红楼梦》,有人举个例子(17),王熙凤探望重病中的闺蜜——秦可卿,当时悲伤流泪,一出了门,立即在花园里细致地欣赏园中美景。小说里什么都没提示,读者也就放过去了,顶多会说曹雪芹尽扯些没用的。如果没有专家提醒,说这个举动按正常逻辑看是反常的,几个读者能理解到此时王熙凤为将要满足的权力欲望得意(因为秦可卿如果过世,荣宁二府的内务将是王熙凤一手遮天),并为大家族内暗流涌动、灭绝人性的权力斗争感到惊悚呢? 现实主义文学使用反逻辑暗笔的很罕见,这是一个压箱底的绝招,同时也是险招,用反逻辑安排情节,并在取书描写中故意“留白”,会给读者在按正常逻辑分析时构成了极大的阅读障碍,一旦读者破解“留白”,就会立即感受出一种刺痛心灵的、浩瀚的美。 请注意这种暗笔写法是“反逻辑”+“留白”。
阅读《钢铁》是,我们也遇到同样的挑战。比如,许多读者读了好几遍,脑子都想疼了,也没弄清保尔和冬妮娅到底是为什么分手的,筑路偶遇为什么最终搞得两人在情感上双输。因为小说中该情节的安排是反逻辑的,而且按照小说的特殊结构,此时冬妮娅的内心活动正巧对读者关闭这种“留白”的解读空间太大。对于读者来说,正常思维是冬妮娅是小资,保尔为革命舍弃了这个拖他后退的女孩,但是既然冬妮娅是要批判的,为什么在前面的章节把冬妮娅写得这么好?保尔似乎不满冬妮娅穿好衣服,但保尔之前曾穿着整齐地去冬妮娅家里做客,之后也一直穿丽达送的外国皮衣,怎么就不接受冬妮娅的衣服呢?这就是反逻辑,最简单的解答方法要么承认自己看不懂,要么就是认为作者水平不行,脑子被烧掉了。
我比红学家幸运,因为红学家在推断《红楼梦》的真正用意时,没有第一手资料能证明当年曹雪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却能看到前年刚翻译成中文的《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书信集》。从作者写给女友别莲富斯的信件。从中我看到了一对人生观不同、理想有异的年轻人之间的情感纠葛。只要理解了小说一开始就将冬妮娅描写成一个持有自由主义理想的女孩,她和保尔的理想差异,随着年龄和社会环境的变化而越来越大,故事情节一下子就梳理清楚了。至于细节。我在前面已经说得很详细了。
另一处反逻辑,是保尔看到杜巴瓦突然间堕落,读者可能也会大吃一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和保尔一样,他也是思想成熟的优秀青年干部,同时也有圆熟的手腕。书中他的一些话,现在我们看时还会频频点头。他可以为理想不计生死,不管个人得失,就算杜巴瓦“哀莫大于心死”,但变得如此不堪,是反逻辑的。而我们不知道当时杜巴瓦的想法。最简单的解答方法还是:作者水平不行。除此之外,还有他解吗? 线索在好几页之后,扎尔基娶了安娜,而杜巴瓦退学又上学,离党又入党,可就是“中毒太深”。我们就明白了,杜巴瓦为了坚持心中认定的“托派”路线,既要掩人耳目,还要不拖累家人,才装成又喝又嫖,可谓用心良苦。我们能推测,他不会有好的结局。
在小说中的情节可以看到保尔的思想和处事方式有一个幼稚到成熟的特征,这也可以说是奥氏自身的写照。而作者在现实中与冬妮娅、杜巴瓦两个角色原型的交集比小说中晚了两三年,奥氏可能认为以自己当年较幼稚的思想和脾气,必然对两个当事人有更加严重的误解和伤害,因而通过在作品中描写保尔与人生中最重要、最亲密的两个人的决裂,对如何在革命事业中合理对待异已思潮进行了反思。
一些传世的绘画,镜中的影像往往有更绚烂的效果。一些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用逻辑的倒影可以发现它更大的价值。怎么找到这些文学作品?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高压下的良心之作。
为什么《钢铁》的最后部分不好看? 许多读者说,《钢铁》读到最后几章,有点读不下去了。我觉得既有小说本身的原因,也有多元化社会价值观带来的“理解错位”。 《钢铁》塑造了大量的典型人物,这些人物血肉丰满,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但随着主要人物的陆续离开,故事情节趋于平淡,虽然对保尔在瘫痪前后到投身写作的心路历程描写,确实写的很好,但作品的可读性还是下降了。

小结

我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总体评价:一部反映苏维埃早期历史和革命新人的文学史诗,一部红色圣徒的福音,一部有志青年的情感和生活的教科书,一部高阶列宁主义思想与组织指南。我们读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作品,需要对政治、历史和社会学有所认识,对列宁主义和苏联初期社会并存的其他思潮有所了解,这样就能对他笔下的人物有比较准确的解读。作者绝非满足与把保尔作为标杆,相反,通过写这个人物身上的成就与缺陷,寄托自己深层次的思考,为什么要炼钢?炼成后如何使用?是否能不负初心,真正造福了应该被造福的人?个人价值是否一同得到了升华?这不是仅有一腔热血、一心为集体就能够圆满实现的,那么该如何才能实现?这些都是作者想通过作品告诉读者的,很多想要说而不能说的话,小说中也进行了取舍、隐藏、曲笔,需要我们分辨、品味出小说背后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用心良苦。

五、全文摘录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奥斯特洛夫斯基
135个想法

◆ 2

人们贪婪地听着那些新鲜名词——自由、平等、博爱。

在保尔、克利姆卡和谢廖沙看来,什么也没有改变。主人仍是原来的那些人。可是一到雨雪连绵的十一月,怪事情就发生了。许多陌生人开始在车站上忙碌,从前线回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有一个奇怪的称号:“布尔什维克”。

乌克兰夏天的夜晚是可爱的。像谢佩托夫卡这样的乌克兰小镇,它的中心是市区,四郊是乡村,一到夏天宁静的傍晚,年轻的人们都跑到外面来。那些姑娘们、小伙子们,成群结伙的,对对双双的,有的坐在自己家的台阶旁边,有的坐在花园和庭院里,有的就在大街上,坐在盖房子用的木料堆上。笑声和歌声一直不停。

>> 颤抖的空气充溢着浓郁的花香;星星就像萤火虫,在天空的深处微微地闪耀;人声传得很远很远……

保尔看到陌生人那双安详的灰眼睛正在留神观察他。那坚定的、凝视的目光,使保尔感到困窘。这陌生人穿着一件灰短褂,从上到下扣着钮扣,紧紧地绷住他那宽大而结实的身子。这短褂显然是太窄了。他的脖子像牛脖子一样粗壮,整个人就像一棵粗大的老橡树那样结实。

朱赫来在发电厂干活已经一个月了。保尔不知不觉地已经和这个严肃的电工成了亲密的朋友。

保尔不是很容易地就学会这种本领的,但是他倒也学得不错。朱赫来的拳头使他摔了一个又一个倒栽葱,但是这个学生还是耐心地学下去。

已经很晚了,快到夜间十一点的时候,朱赫来跑来找保尔,把他叫到院子里,小声地问他:

“今天为什么有人到你们家里去搜查?”保尔吓了一跳:“搜查什么?”朱赫来沉默了一会儿,补充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不知道他们搜查什么吗?”

听了这句话,他稍微宽心一些,但是仍然非常忧虑。这几分钟里,他们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知道搜查的原因,担心以后的结果;另一个不知道搜查的原因,因此提心吊胆起来。

“真见鬼,难道我的事情,他们已经听到什么风声?阿尔焦姆是一点也不知道我的事情的,但是,为什么要到他家去搜查呢?往后应该格外警惕。”朱赫来这样想。

搜查毫无结果。这次丢手枪的事件使保尔更相信了:甚至像这样冒险的事情,有时也可以平安度过。

◆ 3

冬妮亚

这儿什么也没改变:还是那一排排剪得整整齐齐的覆盆子灌木丛,还是那像几何画一样的、两旁种着她母亲喜爱的三色堇的小径。花园里一切都是整洁的,到处都可以看出一个有学问的林业家的呆板的派头。这些整齐的、图案似的花径只能引起冬妮亚的腻烦。

保尔跳起来了。他知道苏哈里科就是调车场场长的儿子,阿尔焦姆在那里做工。要是他现在打了这个丑麻子,苏哈里科一定会到他父亲那里告状,那么,事情准会牵连到阿尔焦姆身上。就是为了这个,他才没有马上跟他算账。

这些日子,朱赫来简直就不知道什么叫作休息。自从他到镇上之后,他已经做了很多工作。他结识了许多铁路工人,参加了许多青年人的晚会,并且在调车场的钳工和本地锯木工人中间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组织。他试探过阿尔焦姆。当他问阿尔焦姆对布尔什维克党和它的事业有什么意见时,这个健壮的铁路工人回答说:

“至于入党,他显然还不够成熟。没有关系,在现在这种时候,人很快就会觉悟的。”朱赫来这样想。

这是车站上第一次群众示威。

他们一转眼就会把我们的人打垮的。你知道,孩子,就是在沙皇时代,我在罢工的时候也没出过车。现在我也不能开。运敌人去打自家人,是一辈子的耻辱。

保尔在天亮的时候回家来了。听到母亲说警备队昨天夜里到家里来搜查,他整个心都缩紧了,很为哥哥的安全担心。尽管他们俩的性格不同,阿尔焦姆的外表看来很严厉,但兄弟俩是十分友爱的。这是一种严肃的爱,并不表现在外表上。保尔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他哥哥需要他,他什么都可以牺牲,毫不踌躇。

瓦莉亚

波利托夫斯基他们三个人一个也没有回家。当天晚上朱赫来到柯察金家里去,把机车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保尔的母亲。他尽力安慰那吓坏了的老妇人,说他们三个都很平安,在很远的乡下,住在勃鲁扎克一个叔叔家里,他们在那儿没有危险,只是现在还不能回家。不过,德国人已支持不住了,可能很快就会发生变化。

这钱是从布尔加科夫留下的经费中提出来的。

下面是一个又大又黑的湖,湖周围的松树摇着它们那高大的头。“这些树就像活人一样。”冬妮亚心里想。她躺在花岗石岸边低洼的草地上。上面,在洼地的后边,是松林;下面,就在这悬崖的脚下,是大湖。俯临着大湖的悬崖的阴影,使湖边的水格外发暗。

>> 接着冬妮亚掰开保尔的双手,对他说:“从来没有人追上我。”

>> “他是多么热情和倔强呵!他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种粗野无礼的人。无论如何,他一点也不像那些懦弱无能的中学生……”

“他是可以开导的,”冬妮亚想着,“而且这将是一种挺有意思的友谊。”

保尔是在贫穷和饥饿中长大的,他对每一个他认为是有钱的人,都十分仇视。因此,他对眼下这种感情怀着戒备和疑惧。他知道冬妮亚跟石匠的女儿嘉莉娜完全不同,不能把她当作自己人,当作一个普通的、他能够理解的人看待。所以他对冬妮亚抱着不信任的态度。只要这个漂亮的和受过教育的姑娘对他这个火伕有一点儿嘲弄和侮蔑的举动,他就准备给以断然的反击。

保尔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看见冬妮亚了,今天他决心再到湖边去一趟。他故意从她家旁边经过,希望能够碰见她。他沿着花园的栅栏慢慢走着,已经望见花园尽头那熟悉的水手服了。他拾起栅栏旁边的一颗松子,朝着她那白色的衣服投过去。

因为阿尔焦姆不在家,柯察金家渐渐难以支持了。保尔的工资是不够家用的。保尔的母亲决定同她的儿子商量,看她是不是该找点活做,因为她恰巧听到列辛斯基家里正要雇一个老妈子。但是保尔不答应,他说:“不,妈妈,还是让我找个额外的活干吧。木材厂里正要雇人搬木板。我可以到那里干半天,这样我们俩就可以过下去了。你千万不要再到外面去干活,要不,阿尔焦姆准要生我的气,骂我不想法子,反倒叫妈去受累。”

第二天,保尔已经在木材厂里干活了,他把刚锯开的木板搬到晒木场去。在那里,他碰到两个熟人:一个是老同学米什卡·列夫丘科夫,另一个是瓦尼亚·库列绍夫。他和米什卡两个人都讲定论件计工,收入倒也不坏。保尔白天在木材厂里做工,晚上去发电厂。

到了第十天晚上,他把在木材厂挣到的工钱带回家去,交给他母亲。他交钱时,红着脸踌躇了一下,终于请求说:“妈妈,给我买一件蓝布衬衫吧,就像我去年穿的那件一样。这用一半的工钱就够了,往后我还可以挣,你别担心,你看我这一件太旧了。”他辩解说,像在为自己的请求而道歉似的。

他今天穿了新的蓝衬衫、黑色的裤子。皮靴也揩得发亮。他的头发——冬妮亚一开头就注意到了——也剪过了,不像早先那样蓬乱。这黝黑的小火伕完全变了样儿了。冬妮亚几乎表示出她的惊讶,但是她及时控制住自己,因为她不愿意让这个本来就发窘的年轻人再感到难堪,她对这惊人的变动,故意装出不注意的样子,只是责备他说:“您不觉得不好意思吗!为什么您不去钓鱼?您是这样守信用的吗?”

◆ 4

神父的两个女儿——大的是个美人,叫阿妮亚,小的叫季娜

谢廖沙已经在印刷厂里做工一年多,厂里的印刷工人都是犹太人。谢廖沙跟他们很亲热,就像一家人似的团结在一起,共同反抗那个自私自利的大肚子厂主勃留姆斯坦。这个印刷厂的工人们和厂主不断发生斗争。勃留姆斯坦唯一的目的是尽量榨取劳力,少付工资,因此工人多次罢了工,印刷厂一停工就是两三个星期。厂里一共有十四个人,谢廖沙年纪最轻,但他摇起印刷机来,也是一气干十二个小时。

这时全镇到处乱杀乱抢。匪帮与匪帮之间为分赃不均不断发生野兽般的厮杀,到处有徒手的格斗,到处有军刀在挥舞。

许多人永远不能忘记这可怕的三天两夜。无数的生命被杀戮和毁灭了,无数青年的头发在这血腥的日子里变白了,无数的眼泪流掉了,而那些幸存的人们,在忍受了无可洗刷的羞耻与侮辱,忍受了难以形容的心痛和失去了亲人的悲哀之后,又有谁能说他们是比死者幸福些呢?一些受尽折磨的少女的蜷缩的尸体,痉挛地向后伸着双手,毫无知觉地躺在许多小胡同里。

只有在小河旁边,当这些豺狼闯进了铁匠纳乌姆的小屋里,企图对他的年轻的妻子萨拉施行强暴的时候,才遭遇了猛烈的抵抗。这身体强健的二十四岁的铁匠,充溢着壮年的精力,用他那双钢铁般的胳膊,誓死卫护着他的妻子。

◆ 5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母亲到他姐姐的家里去了——他的姐夫是糖厂的机务员。阿尔焦姆在邻近一个乡村里当铁匠,靠着抡铁锤过活。

朱赫来意外的夜访以及两个人八天来的共同生活,给了保尔极大的影响。他初次从水兵朱赫来口中听到了那样多新鲜的、重要的和令人激动的话。这几天对这个年轻的火伕的一生有着决定的意义。

也就是这双强有力的手臂把保尔从地上扶起来。

维克多·列辛斯基离开岔路口已经一百多步。他用口哨低声吹着流行歌曲——《美人的心,朝三暮四》。他一直沉醉在他这次跟莉莎的会晤和她答应明天到荒废的工场里跟他相会的诺言中。

在他这个出身波兰名门的贵族看来,两方面都是讨厌的。反正波兰军队不久就要开来,那时候才会有一个真正的政府,一个真正的波兰贵族的政府。但是他现在可以趁这个机会来结果那个小流氓保尔·柯察金。他们——彼得留拉的部队——会把他的脑袋揪下来的。维克多是一个人留在镇上的。他住在姑母家里。他的姑父是一家糖厂的副经理。他的父亲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早就带着母亲和妮莉到华沙去了,他的父亲在那边担任着显要的职位。

保尔在背上挨了最后一拳,伸着两只胳膊,撞在那黑暗的牢房的墙上。他摸到一张像木板床一样的东西就坐下去。他受尽了折磨,被打得浑身是伤,心情十分沮丧。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被捕,“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呢?这是什么道理,压根儿就没有人看到我呀!现在又怎么办呢?朱赫来在哪儿?”

当他坐着,陷入半睡眠状态的时候,他母亲的脸——那瘦瘦的、满是皱纹的脸和两只那么熟识的、慈爱的眼睛——便浮现出来。他心里想:“幸亏她不在家,不然的话,她会多么伤心呵!”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照在地上,映出一个灰色的方块。黑暗渐渐退却。曙光已经近了。

◆ 6

“戈卢勃派我来的。”他开始低声地说,“谢乔夫狙击师团就要开到这里来了。你这里可要大大地麻烦啦,所以我先到这里来整顿一下。‘大头目’自己也可能要来,并且还有什么外国的大佬们一同来,因此这里的人谁也不许提起那次的‘消遣’。你在写什么?”

他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只好继续跑,跑过许多菜园和庄园的后院,直到胸脯撞到一道栅栏上,他才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在这高高的木板栅栏后面就是林务官的花园。瞧,他那两条疲乏的腿竟把他拖到什么地方来了!难道是他打算跑到这儿来的吗?不是的。

>>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在迈着准确的、不倦的步伐继续走着。两个年轻人谁也没有心思睡觉,因为再过六个钟头他们就要分离了,而且说不定将永远不能再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心里的千言万语难道能够说得完吗?

>> 呵,青春,无限美好的青春呵,当情欲还没有萌发,只是从急速的心跳而隐约地被感到的时候;当无意间触及爱人胸脯的手像受惊一样地颤抖和赶快移开的时候;当纯洁的青春的友情阻住最后一着的时候;还有什么能比爱人搂着脖颈的手臂,比像触电一样的热烈的亲吻更甜蜜的呢!在他们建立友情以来,这是第二次的接吻。除了自己的母亲,谁也没有抚爱过保尔,相反,他经常挨打。冬妮亚的爱抚使他感到分外激动。

>> “冬妮亚,等太平的时候,我一定要作一个电工。如果你不拒绝我,如果你对我的爱是真诚的,不是儿戏的话,那时我愿意作你的好丈夫。我永远不欺负你,要是我得罪你,就让我死。”他们不敢拥抱着睡觉,恐怕她的母亲看见了不高兴,因此他们分开了。

◆ 7

其中有一个脸上晒得黝黑、眼睛发红的中国人,上身只穿着一件贴身衬衫,胸口交束着机枪的子弹带,两只手都握着手榴弹,一点也不掩蔽地猛追过来。

同志们!无产阶级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本镇。苏维埃政权已经建立起来。我们希望所有的居民保持镇静。那些虐杀犹太人的吸血的匪徒们已经被击败了,但是为了不让他们卷土重来,为了把他们彻底消灭,大家参加红军吧!用你们所有的力量来维护这劳动者的政权!本镇的军权属于卫戍司令员,政权属于革命委员会。革委会主席 多林尼克

丽达·乌斯季诺维奇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一头乌黑的短发,穿着茶色的新制服,腰里束一条窄窄的皮带。谢廖沙从她那里学到了许多新的东西。她还答应帮助他开展工作。当他们分手的时候,她给了他一包宣传品,另外又特地给他一本印有共青团的纲领和章程的小册子。

一个热天的中午,柯察金的母亲带着一个小包袱从车站走回家来。她听着阿尔焦姆述说保尔吃官司的经过,哭得十分伤心。悲惨的日子一直在折磨她。她实在没有法子过活了,只好给红军洗衣服,战士们设法替她弄到一份口粮。

亲爱的阿尔焦姆哥哥:哥哥,我告诉你,我还活着,不过不很健康。我大腿上中了一颗子弹,可是现在已经快治好了。医生说,没有伤着骨头。你不必为我担心,它就会好的。我出院之后,也许可以休假,那时我一定回来看你。我临走时没能见到母亲,但是事情变化得这样快,我现在已经是科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一个战士了;不用说,你已经听到过英勇的科托夫斯基的名字。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人,我对我们这个旅司令员非常敬佩。母亲回家了吗?要是她在家,她的小儿子在这里顶亲热地问候她。请原谅我让你们操心。

她静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说:“照我看来,谢廖沙,我们不光应当用语言,而且应该用枪去战斗。你知道中央委员会动员四分之一的共青团员上前线去的决议吗?我想,我们在这儿决不会呆长久的,谢廖沙。”

“看那天空,它是碧蓝的,你的眼睛也跟天空一样碧蓝。这样不好。你的眼睛应该是灰色的,像钢铁一般的颜色。碧蓝的颜色——未免太温柔了。”突然,她抱住他那长着淡黄色头发的脑袋,纵情地在他的双唇上吻着。

◆ 8

“同志们,这本书叫《牛虻》[插图]。是我从营政委那里借来的。这部小说使我非常感动。要是你们能安静一点呆着,我就念。”

“这个故事太悲惨了,”谢列达打破了周围的沉默,“这就是说,世界上真有那样的人。本来是谁都不能忍受的,但是当一个人获得了什么主义支持的时候,他真的就能忍受了。”

“不行,你把纪律看成了什么?保尔,你什么都好,不过就是带点儿无政府主义的气味。你要怎样——就非得怎样不可。可是我们的党和共青团是建立在铁的纪律上面的。党——高于一切。因此,每个同志不是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而是什么地方需要他,就到什么地方去。普兹列夫斯基不是也拒绝了你的要求吗?那就得了,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你说的都对,不过我还是要转到布琼尼的骑兵队里去,我已经决定了。”

波军司令部判断,骑兵第一军的目的是要拿下波兰白军后方的一个极重要的战略据点——卡扎亭。这个师便负有由背后攻击骑兵第一军的任务。

“地上的雪是松软的,树林是一片白色,树木都像洒上一层棉絮。雪片在空中缓缓地打转,扑到我们灼热的脸上,立刻融化了。绞架的平台上铺满了雪花。我们的衣服几乎都被剥光了,但是谁也不觉得冷,斯捷潘诺夫甚至没有理会到他只穿着袜子。

他们走近绞架的时候,瓦莉亚就唱起来了。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样的歌声——只有视死如归的人才能有那样的激情歌唱。她唱着《华沙革命歌》,那两个同志也和着她唱。宪兵抽打他们,像疯子一样抽打我们的同志,但是他们好像没有感到疼痛。

“工农的国家爱护它的红军,以它的红军为荣耀,并要求不要在它的旗帜上染上一个污点。”“不要染上一个污点!”保尔的嘴唇微微地动着说。

保尔正拉着马缰绳,准备掉头回去,这时候那个加油的人突然直起身子,转过脸来。就在这一瞬间,好像有谁把他从马身上推下来似的,他一下子跳到了地上,喊道:“阿尔焦姆哥哥!”

一片绿火像镁光似的从保尔眼前闪过,霹雳声震着他的耳朵,一块烧红的铁片钻进了他的脑袋。大地可怕地、不可思议地旋转起来,开始缓缓地向一旁倒下去。保尔像一根稻草似的被打下马鞍,翻过马头,沉重地摔在地上。黑夜立刻降临了……

◆ 9

章鱼有一只鼓鼓的、大小像猫头一样的、周围是暗红色、中间有个绿色圆点的眼睛,这眼睛闪闪发光。它的几十条触须像一群小蛇似地蜿蜒蠕动,上面的硬鳞发出讨厌的沙沙的磨擦声。章鱼本身也在蠕动。他看见它就在自己的眼睛旁边。那些触须在他身上爬着,它们是冰凉的,像荨麻一样螫人。章鱼伸出它的毒刺,像水蛭一样地钻进他的头,一下一下地收缩,吸着他的血液。他觉得他的血液正由自己体内流进章鱼那膨胀起来的肚子里去。它的毒刺就这样吸着,吸着,他头上被毒刺刺着的地方,疼得难忍。他听见好像有什么人在远远的地方说话:“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另一个人的声音比较轻柔,像是女人的声音,回答说:

“脉搏一百三十八次。体温三十九点五度。始终昏迷。”

章鱼不见了,但是刺的地方还疼。保尔觉得有一个人的手指头正按着他手腕上的脉。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很重,张不开。为什么这样热呢?呵,一定是母亲生了火炉。又有人在说话了:“脉搏现在是一百二十二次。”他竭力想睁开眼睛。但是他体内有一团火,他喘不过气来。

今天检查了柯察金的伤。伤口很深,颅骨穿透了,所以整个头的右部都麻痹了,右眼发肿,眼内溢血。

阿纳托利·斯捷潘诺维奇想取出他的右眼,以免发炎,但是我劝他,只要病人还有消肿的希望,暂时不必这样办。他同意了。

今天我替柯察金写了一封家信。他在信里说他受的是轻伤,很快就可以治好,一定要回家看望他们。实际上他流了很多血,脸跟纸一样白,现在还非常虚弱。

我们已经全都知道:要是他呻吟了,那准是他昏迷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顽强精神呢?我真不明白。

今天有人叫我到楼下的接待室里去,我看见两个姑娘在那儿等着我。其中一个很漂亮。她们要看柯察金。她们是冬妮亚·杜曼诺娃和塔季亚娜·布拉诺夫斯卡亚。冬妮亚这名字我是知道的——柯察金在说梦话时常常喊着她。我允许她们进去见他。

今天柯察金第一次独自到花园里去散步。他屡次问我,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告诉他说快了。那两个姑娘一到接见的日子就来看他。现在我明白他疼痛的时候为什么不呻吟的道理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呻吟时,他回答说:“您读读《牛虻》,就明白了。”

这一天他们一起来到黄叶满地的库佩切斯基公园,去作最后一次的谈话。他们站在陡坡上的栏杆旁边;第聂伯河的灰暗的水在栏杆下面闪烁;一只拖着两个驳船的小轮船,正逆着水从桥孔里钻出来,用它的轮翼疲倦地拍着水面,缓缓地向前行驶。落日给特鲁哈诺夫岛涂上一层金黄色,把各家窗户上的玻璃照得像火一样红。

冬妮亚看着金黄色的夕照,十分忧伤地说:“难道我们的友谊真的就像这落日一样完了吗?”

“冬妮亚,这件事我们早都谈过了。自然,你知道我曾经爱过你,而且就是现在,我对你的爱情还是可以恢复的,不过你必须跟我们在一起。我已经不是你从前认得的那个保尔了。同样,如果你要求我把你放在党的前头,我就不会是你的好丈夫。我首先是属于党的,其次才是属于你和别的亲人们的。”

你既然有勇气爱一个工人,却不能爱工人阶级的理想。跟你分手,我感到遗憾,我也愿意你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

第二天,保尔在街上看到一张有着省肃反委员会主席签名的布告,那个签名的人正是费奥多尔·朱赫来。他的心跳起来了。他好容易找到了他办公的地方,但是门岗不让他进去。他死气白赖地磨来磨去,门卫几乎要把他抓起来。但他终于进去了。这次和朱赫来的会面很好。朱赫来已经给炮弹炸去了一只胳膊。他们两个当时就把工作问题谈妥。朱赫来对他说:“你暂时还不适宜到前线去。你就在这儿帮助我搞肃清反革命的工作吧。你明天就到这儿来。”

保尔截住他的话头,说:“我到铁路上去,我想到铁路总厂去。”那青年人惊疑地看了看他:“到铁路总厂去?嘿,……这地方不要人。那么好吧,你到乌斯季诺维奇同志那儿去。她一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地方的。”他和那个脸色微黑的姑娘谈了一会儿,就决定了:保尔到铁路总厂去担任共青团的书记,不脱产。

他的母亲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听见敲门声,转过身说:“请进!”一个满身披着雪的人在门口出现了。她认出了来人正是她亲爱的儿子。她双手抓着胸口,喜欢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受过了无数苦难的老妇人的眼睛里又闪着幸福的光芒了。在保尔回家那几天里,她看他多久也看不够,和他说多久也说不完,她本来就没有想到还会看到他。

三天之后的夜里,阿尔焦姆也背着一个包袱闯进了这间小屋子。这时候,她的喜悦真是无法形容了。这样,柯察金的一家人又团聚了。兄弟两个经过了艰苦的考验和可怕的折磨而没有死掉,现在又聚会在一起了。

◆ 第二部

午夜。一辆末班电车早就拖着它那破旧的车身回车库了。冷冷的月光照着窗台,也照在床上,像铺上一条淡蓝色的被单,还把房间的其他部分照得半明不暗。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台灯灯罩下面露出了一片灯光。

这个青年人还没有完全克服他那种不守纪律的缺点,他只知道用他的奔放的情感去生活,而这种旋风似的感情,会使他走弯路的。

这样一来,保尔长久压抑在胸中的怒火再也不能遏制了,在这时候,他的动作像往常脾气发作时一样,是迅速而且猛烈的:

公社社员一致决定:社员如果不遵守公社关于取消私有制的规定,或是欺瞒同社社员,都得受开除的处分。奥库涅夫和克拉维切克还坚持在该项条文后面附加一点:并立即逐出。

这十八岁的糊烟盒的女工用她那青春的明亮的眼光注视着人生。

列车时常出轨。车辆摔得粉碎,把睡梦中的旅客压成了肉饼,宝贵的食粮和泥土、血液混在一起。

城市的生活跟平时一样。五个市场全都是人声鼎沸,喧嚷嘈杂。这里有两种愿望支配着:一种是——漫天讨价,另一种是——就地还钱。各式各样的骗子都在这里大显身手。许许多多眼疾手快的人们像跳蚤一样不停地活动着。他们的眼睛表现了一切,唯独没有良心。这里,就像一个垃圾堆似的,聚集着整个城市的垃圾,但他们的目的是共同的——“骗土包子”。班次极少的火车,从自己的肚子里排泄出一堆堆扛着口袋的人。这些人,一下了车就向市场走去。

水兵朱赫来在军区特勤部已经整整六夜没有合眼了。他是知道这一切详情的五个布尔什维克里的一个。朱赫来现在正体验着一个追捕猛兽的人在监视正要扑过来的猛兽时的紧张情绪。

人们说话的声音很低。扎尔基在房间里见到了阿基姆、丽达和米海洛。丽达的装扮跟她从前当连指导员的时候一模一样:戴着红军军帽,穿着草绿色短裙,皮夹克上束着皮带,皮带上挂着一支盒子枪。“这是怎么回事呵?”扎尔基惊讶地问丽达。

◆ 2

四面八方向这秃头提出许多尖锐的问题,但是他对这些问题只是一味地支吾搪塞,就像对待一些讨厌的债主似的。

秋雨打着人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雨云,在低空缓缓移动。秋深了,森林里一望无际的林木已经光秃秃的,老榆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树皮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服装,它们只好光着枯瘦的身体站在那里。

衣服都淋透了,又重又冷。但是,他们每天一直干到很晚才收工。

衣服冒热气了,但是它从来也没焐干过。水渗过遮着窗子的麻袋,流到地上。雨点像敲鼓似的打着屋顶上残存的铁皮,冷风不断地从破门外面吹进来。

厨房是在一间东倒西歪的板棚里。早上大家在这里喝了茶,就到路基上去干活。午饭每天都是素扁豆汤,和一磅半像煤一样黑的面包。天天都是这些,真是单调得要命。

咱们这里必须加油干,快干。咱们豁出命来,也要把这条支线筑成。要不,咱们还能叫布尔什维克吗?那不过是个空幌子罢了……”托卡列夫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不是平常那沙哑的声音,而是像从绷紧的钢丝发出来的一样。

“这是我的团证,请收回吧,我不愿意为了这一小块硬纸牺牲我的健康!”

阿基姆问托卡列夫说:“这条支线你们能够按期完成吗?”托卡列夫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老弟,按常规,是不可能按期筑成的,但是不筑成也不行。问题就在这里。”

“用不着开群众大会了。这里谁也用不着鼓动。托卡列夫,你说的对,他们真是无价之宝。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各队的队长派定了:第一队是潘克拉托夫同志,第二队是杜巴瓦同志,第三队是霍穆托夫同志,第四队是拉古京同志,第五队是柯察金同志,第六队是奥库涅夫同志。

离天亮还很早,保尔就悄悄地起了床,不惊醒任何人,勉强移动着他那在凉地上冻麻了的脚,独自走到厨房里去。他用锅把沏茶的水烧开之后,才回去叫醒同队的伙伴。

冬妮亚不久之前结了婚,这回正和她丈夫到一个大城市里去,她丈夫在那里的铁路管理局担任一个重要职务。她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遇到她少年时代的恋人。她甚至觉得不便和他握手。瓦西里会怎样想呢?保尔现在竟潦倒到如此地步,真叫人难过啊。显然,这青年火伕除了掘土之外不会有更大的出息了。

保尔的死使我发现了真情:对于我,他比我原先所想的更加亲爱和宝贵。

◆ 3

的确,区委书记托卡列夫向他们走来。奥库涅夫跑过去迎他。“大叔,跟我到后台来一下子,我让你见一见你认得的一个人。你看见了一定要大吃一惊!”

保尔在全场欢呼声里走下讲台,朝安娜和塔莉亚坐着的地方走去。他很快地和几个人握了手。朋友们挤了挤,让保尔坐下。塔莉亚的手放到保尔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握住它。安娜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睫毛在颤动,她的眼光里含着惊喜和欢迎的神情。

“为什么要这样大扫除呢?”茨维塔耶夫摸不着头脑,这样问保尔。“我们不愿意在肮脏的地方工作。这里二十年没有人打扫过了,我们打算在一星期内把它变成一个新的车间。”保尔简单地回答他。

“我知道这是内部会议。不过我很想知道你们对菲金事件的意见。我想提出一个与这件事有关系的新问题。怎么,你反对我出席吗?”“我并不反对,不过,你是知道的,只有支部委员会的委员才能出席内部会议。要是有一大群人参加,那就不便讨论问题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矫正这些不正常的现象。我不想鼓动诸位,也不想为这事开个群众大会,但是,我们应该毫不留情地向这种不负责任和不守纪律的现象发动攻势。

保尔一向是个沉着静默的人,但这一席话说得很尖锐、很激烈。茨维塔耶夫现在才初次看见保尔的本色。他也知道保尔的话是正确的,但是那种戒备的感情仍然阻碍他赞成保尔的意见。他把保尔的发言看做是对整个组织状态的严厉批评,看做是破坏他茨维塔耶夫的威信,所以他决定反击。在反驳时,他首先斥责保尔袒护孟什维克霍多罗夫。激烈的争论继续了三个钟头,天很晚的时候才结束。最后,大家的意见一致倾向保尔方面,茨维塔耶夫终于给不可推翻的事实的逻辑所击败,失去了大多数的支持。这时候,他竟采取了荒唐的手段——违反了民主,坚持保尔应当在最后表决之前离开会场。

◆ 4

一群满身机器油的弟兄们现在又可以在学习小组上听他讲往日各种斗争的故事了。他讲造反的、被奴役的、衣衫褴褛的俄罗斯农民企图推翻沙皇宝座的故事,讲斯捷潘·拉辛[插图]和普加乔夫[插图]起义的故事。

昨夜一伙骑匪约百余人,配轻机枪两挺,在波杜勃齐区经过战斗窜入苏维埃国境。请即采取有效措施。匪徒窜入斯拉武塔森林后即失去踪迹。兹预先通知您:本日将有百名红军哥萨克骑兵经别列兹多夫追击匪徒。切勿误会。边防军独立营营长加弗里洛夫

改选苏维埃、剿匪、文化工作、缉私、军队中党的工作和共青团工作,所有这些,使利锡增、特罗菲莫夫、柯察金,以及其他团结在他们周围的不多的积极分子,经常从天刚亮一直忙到深夜。

有一天,从波杜勃齐传来了消息:格里沙在夜里被人暗杀了。保尔一听到这消息,忘记了腿疼,只几分钟便走到了执委会的马圈。他用疯狂的速度备好马鞍,随后便用马鞭从两边猛抽着马肚子,向国境跑去。格里沙躺在村苏维埃的宽大的屋子里一张桌子上,桌子周围铺着绿叶,一面红旗覆盖着他。在上级负责人到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去;一个国境卫兵和一个共青团员站在门口守卫。

◆ 5

他核对了三次,看来看去还是那句话: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在高尔克逝世。

“同志们!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领袖列宁死了。党遭受到了一个无可补救的损失,——那个缔造了布尔什维克党和教导它对敌人进行不妥协的斗争的人与我们永别了……党的和我们阶级的领袖的逝世,应当是号召我们无产阶级的优秀的子弟们加入我们队伍的号角……”

◆ 6

但是他从她那湿润的眼睛里看到了盈溢的温情和微微的忧郁。又过了一天,火车载着他们向不同的方向走了。

>> 我本来想偿还我们青春的宿债,但是,我还是把我最初的愿望打消了。因为我觉得那样做并不会使我们得到很大的愉快。不过,保尔,你对你自己不应该那样苛刻。在我们的生活里不光有斗争,而且有美好的感情带来的欢乐。

>> 无情的时光不断地积成日,积成月,而生活,飞速前进的、丰富多彩的生活,在这些表面似乎单调的日子里,总是充满着新鲜的、今天不同于昨天的事物

柯察金现在比往常更努力工作。他召集了州团委的全体会议。为了使他能放心地离开,他竭力在临走之前把所有的事都办停当。

宣传部里发生的事情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所以这次的审问也就变成了一场关于道德问题的激烈辩论。日常生活准则,个人间的相互关系,以及党的伦理道德等问题成了辩论的中心,审问的案件反而退居次要地位。

我不明白,一个革命者,一个共产党员,怎么可以同时又是一个淫棍,一个流氓。我永远不能跟这种丑恶的现象妥协。

懒洋洋的波浪亲切地朝脚边爬过来,舐着海岸金色的沙滩。

◆ 7

直到晚上,保尔才见到达雅。她母亲在门廊里低声对她说,客人已经到了。她和保尔见面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把手伸过去,在这位不认识的年轻男人面前羞得脸红到耳朵根。保尔没有立刻放开她那强壮的起茧的手。

◆ 8

保尔两手抱着头,陷入了沉思。他的一生,由幼年到现在,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闪过。他这二十四年的生活过得好呢,还是不好?他一年又一年地回想着,像一个铁面无私的法官似地检查着自己的生活。结果他非常满意,认为他的生活过得还不算怎么坏。但是也犯过不少的错误,这都是由于缺乏经验,由于年轻,然而大半还是由于无知。最主要的是在火热斗争的年代他并没有睡觉,在争夺政权的残酷斗争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岗位,而且在那革命的红旗上,也有他的几滴鲜血

>> “我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在我要说到最重要的部分了。你们的家庭纠纷还刚在开始。你应当离开这儿,到空气新鲜的地方去,尽可能离这个窝远一点儿,开始过新的生活。我既然卷入了这场斗争,就得干到底。你我两人的个人生活现在都没乐趣。我已经决心给它放一把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愿意作我的伴侣,我的妻子吗?”

我已经决定:我们的结合要一直继续到你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成为我们当中的一个,我一定要帮助你做到这一点,要不我就一钱不值。在这之前,我们不应当破坏我们的结合。一到你长成了,你就可以不受任何束缚。谁知道,也许我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完全的废人。你记住,到了那时候,我决不拖累你。”

在一个阴湿的冬天的晚上,达雅带着第一个胜利的消息回到家里——她被选为市苏维埃的委员了。从那天起,保尔就开始不常看见她了。达雅常从她洗家什的那个疗养院厨房,径自上苏维埃或妇女部去,深夜才回到家里,因此非常疲倦,但是脑子里却装满了新鲜事儿。接受她作候补党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正十分兴奋地准备着。可是,就在这时候,新的不幸又来了。保尔的病情继续恶化。他的右眼火烧火燎地疼起来,连左眼也疼起来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失明——周围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黑纱。

◆ 9

直到现在保尔才明白:当一个人身体健康、充满青春活力的时候,坚强是一桩比较简单和容易的事;而只有在生活用铁环紧紧把你箍起来的时候,坚强才是光荣的事情。

他打算写一部关于科托夫斯基的英勇骑兵师的中篇小说。书名是油然而生的:《暴风雨所诞生的》。

◆ 附注

我们在伟大的、钢铁般空前坚强的党的同一面旗帜下进行过艰苦卓绝的斗争。我们两代人,父辈和子辈,共同拼死在疆场。现在,我们两代人又一起聚集到这里。期望着我们吧,期望着我们这些犯下过重罪的、造过自己阶级反、造过自己党的反、破坏过党纪党法的自己的战友们吧。想知道我们得到的回答吗?就是为此党才把我们从自己营垒中扔了出去,扔到了人类生活的大后方,扔进了无人理睬的偏僻角落。

看来,只有热情,只有对革命的忠心是不够的,应当善于理解这场伟大斗争中极其复杂的战略和策略。本来早就应该懂得,正面进攻并非任何时候都是正确的进攻方法,就是说,有时这样的进攻倒成了对革命的背叛,这个道理我们现在才明白。

六、自我感受

1.保尔从神父家补考学习因扔往面包扔烟末后被退学
2.母亲带保尔到车站食堂烧锅炉,遇到善良女工佛罗霞,因太累睡着未关水龙头被辞退,哥哥阿尔焦姆教训欺负了弟弟的普罗霍尔被关宪兵队
3.随后阿尔焦姆叫保尔去发电厂干活,遇到留下在敌后潜伏的布尔什维克-朱赫来(中途沙皇被打倒,布尔什维克将2w枪支分发给小镇居民)
4.保尔去湖边钓鱼,第一次遇见初恋冬妮娅,第二次又在湖边相遇交流读书、一起赛跑,冬妮娅邀请保尔去她家中做客看书(途中保尔揍了来挑衅的苏哈里科)
5.朱赫来到保尔家中借宿,朱赫来讲诉了他们的故事给保尔埋下了革命的火苗,一次夜晚保尔发现朱赫来被捕冒险救下朱赫来,随后保尔被捕(戈卢勃的联队到了镇上开始作恶、烧杀抢夺)
6.冬妮娅到保尔家中寻找保尔,保尔在牢中目睹赫里斯季娜被强奸却无力,“大头目”彼得留拉要来镇上,偶然见释放了牢中的保尔,保尔无意间走到了冬妮娅家
7.保尔成为了科托夫斯基骑兵旅的一个战士(谢廖沙与丽达逐步认识)
8.保尔为大家读《牛虻》,救监狱中的同伴,在追溃逃的敌军时被波兰炮队的榴霰弹打倒了
9.第一次受重伤后保尔在医院靠顽强意志活了过来,随后出院后想邀请冬妮娅加入他们的组织,因两人追求不同后友谊爱情逐渐破裂(保尔之后申请去了铁路总厂工作,有一次回家看望母亲玛丽亚)

10.谢家尔将保尔委托给丽达教他学习(谢家尔这么评价保尔:这个青年人还没有完全克服他那种不守纪律的缺点,他只知道用他的奔放的情感去生活,而这种旋风似的感情,会使他走弯路的),保尔同丽达去另一个县参加团代表大会,保尔为她助手(这是保尔第一次与他真爱相见),为她在火车上寻找空位置(保尔参加了城市里的反革命大暴动的镇压,镇压匪帮、敌人军官)
11.发现临近冬天小镇却没有木材的困境,组织团员去修铁路计划把木材从伐木场运回,条件很艰辛(冬天,一块黑不溜秋的面包+睡无窗水泥地),保尔在修路时受了伤寒(之后大家以为保尔死了)
12.从伤寒中恢复了,保尔继续去共青团工作,在车间共青团支部负责政治小组,其中发表观点想纠正不正常现象
13.保尔到边境工作,剿匪、文化工作、改选苏维埃等
14.杜巴瓦开始走”托派”思想,少数派,保尔也有动摇但之后又坚定了立场(列宁去世)
15.保尔和丽达交流以为仍有机会在一起,不过丽达已经有孩子老公了(保尔打了法伊洛,因他是一个淫棍,一个流氓。保尔不能跟这种丑恶的现象妥协),随后保尔去了疗养院因身体
16.保尔在丘查姆家遇到最后成为的妻子达雅,尝试鼓动达雅离开现在这个不满的生活家庭
17.丘查姆家的冲突极端尖锐化,保尔向达雅表白成功两人在一起并结婚,达雅开始了共青团等工作,在家养病并开展工作同青年讲故事
18.保尔在家写小说《暴风雨所诞生的》,最后出版……

保尔的三段爱情——我的看法
1.初恋冬妮娅(因友谊、兴趣爱好相识,但因阶级不同追求不合最终破裂)
2.真爱丽达(因工作相识,阶级一样目标一致都为了苏维埃,但是为了工作,保尔与丽达这段没有修成正果的恋情,表面是丽达哥哥出现造成的误会,实质上是年青时的保尔因为革命的热情而做出的人生选择,他错过了丽达这个理想的人生伴侣,或许是上天的缘分)
3.妻子达雅(保尔是受母亲的委托去拜访丘察姆一家才遇上达雅的,保尔思考着怎样帮助达雅母女三人从束缚的家庭中摆脱出来,保尔与达雅的结合,保尔可能是出于同情达雅的不幸遭遇,先鼓励她走出家庭,再鼓励她积极融入当时的社会,并最终成为一名积极上进的正式党员。这样,保尔与达雅就有了共同的革命理想,共同的志趣抱负,从而成为了一对志同道合的革命恋人。)

七、保尔的三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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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作品是我很早之前就看过的小说,里面讲了很多宏大的主题,比如革命,比如人生信仰,对比起这些,里面蕴含的爱情哲理依然毫不逊色,让人受益匪浅。
在保尔的生命中,有三个女主角,分别是初恋冬妮娅,暗恋对象丽达,妻子达雅。年轻时候看这部作品,特别想要保尔和冬妮娅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如今才释怀。其实,两人的分道扬镳是必然的。
1.因外表而产生的爱慕,始终是过眼云烟
保尔和冬妮娅是偶然认识的。保尔出生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母亲靠给别人洗衣服挣钱把他养大,长大后的他,成了铁路工人。
冬妮娅是林务官的女儿,长得高贵和漂亮。在那个天真烂漫的年代,相爱的两个人,从来不看对方的出身,只管一股脑地陷进去。
冬妮娅是保尔的初恋,冬妮娅喜欢保尔的勇敢和自信,保尔喜欢冬妮娅的善良和美丽,但这种喜欢,只是表面的。
两人由于阶级不同,价值观始终是不同的。
冬妮娅跟随保尔去参加工人运动,依然穿的是非常漂亮的裙子,就让保尔非常反感,两人争吵之后就散了。
几年后,两人有过一次重逢。在这次重逢时,冬妮娅已经和同阶级的男性订婚,保尔还是一个工人。冬妮娅说出了这样的话:
“冬妮娅跟他并排走着:‘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会弄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不能在现在的政府找一个比挖土好一点的差事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了委员或是什么同样的职位了呢,你的生活怎么搞得这样惨呀。”
这真实一次不如不见的重逢。
冬妮娅始终是不懂保尔的。两人年轻时候的喜欢,只是表面的欣赏,而非真正心灵契合的爱人,两人的分离,也是必然。
2.真爱,需要缘分去成全
在保尔的生命中,他是遇到了自己的真爱的,那就是丽达。丽达是和保尔同一阶级的人,和他有共同的信仰,两人还相互爱慕:
“当保尔冲锋陷阵时,丽达惦记得最多的还是保尔。她明白,她是喜欢上了保尔。保尔也察觉到了。”
但相互视为真爱的两人,却没有缘分在一起。
保尔意识到丽达是与他志同道合的爱人时,就想要去告白。但去告白时,却发现丽达和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拥抱在一起。
他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是来与你告别的,我要走了”。
后来,保尔才知道,那个高大的男人,是丽达的哥哥。知道之时,为时已晚。当他和丽达再次遇见,他准备向丽达述说心中所爱时,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复:
‘“有点晚了,牛虻同志。”’丽达微笑着说了这句话,接着她解释说:“‘现在我已经有了个小女孩了。她有个父亲,是我的好朋友。我三个生活得很美满,现在是三位一体,密不可分。’”
原来,丽达以为保尔已经战亡了,所以,她结婚了。
3.真正幸福的婚姻,是爱要落实到生活里。
保尔的妻子是达雅,是保尔在海滨疗养时认识的。遇到达雅时的保尔,已经不是遇到冬妮娅和达雅时候的他了。
遇到冬妮娅时的保尔,勇敢、冲动但惹人喜欢。遇到丽达时候的保尔,稳重、依然勇敢还懂得爱人。遇到达雅时候的保尔,却身患重病,需要住院治疗。
达雅却没有嫌弃他。
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让他晚年过得非常舒适和幸福。保尔也尽力地帮助达雅,助她成为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让她找到自己,并走在了自己想走的路上。
“保尔的幸福在哪里?在革命大家庭里,组织上、同志们给了他不少的关心和温暖。保尔能够为革命事业做出贡献,能继续为革命工作,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达雅能够代替保尔继续为共产主义服务,这是保尔最欣慰的。
真正幸福的婚姻,是爱要落实到生活里。
保尔把他的一生,都献给了革命。在结婚前,他曾爱过错的人,也曾错过爱的人,庆幸的是,最后他还是得到了幸福。
价值观不同的人,始终走不到一起,而相爱的人在一起,也需要缘分。最后陪在身边的,一定是能够带着对对方的爱一起生活的。

八、文中人物简介

主人公:保尔.柯察金
兄弟关系:阿尔焦姆
朋友关系:克里姆卡(瓦莉亚)
谢廖沙.勃鲁扎克(丽达)
战友关系:瓦莉亚(谢廖沙的姐姐)
朱赫来(老布尔什维克)
塔利亚
恋人爱人:冬妮娅(初恋情人)
丽达(真爱,为工作放弃)
达雅(爱人)

主要人物性格:
保尔·柯察金
出生于贫困的乌克兰铁路工人家庭,早年丧父,十分贫苦。全凭母亲替人洗衣做饭维持生计,直到哥哥工作之后,才有所改善。后到省肃反委员会工作。妻子是达雅·柯察金娜,第三个恋人。
保尔性格:顽强、执着、刻苦、奋进、勇敢、奉献、宽容、诚实、坚强、不为命运所屈服。
保尔精神:自我牺牲的精神,顽强坚韧的意志,坚定不移的信念,热爱读书的精神。
冬妮娅
保尔初恋对象,是一个林务官的女儿;纯洁善良,美丽动人。她曾把《牛虻》这部小说介绍给保尔看。这部书启发了他的思想。冬妮娅是在偶然的相遇里认识保尔·柯察金的,由于他的倔强和热情,她不自觉地喜欢他,但由于阶级出身的关系,她没有和当时许多的青年一样去参加保卫苏维埃政权的伟大斗争,保尔因此放弃了他们的感情。
朱赫来
共产党员,一个坚强的红军战士,善于领导和组织群众,他在革命斗争中很好地团结了广大的工人和教育了无数的青年,保尔就是深受他的教育和培养而成长起来的。
阿尔焦姆
是保尔的哥哥,一个火车司机,钳工,市苏维埃主席。他具有工人阶级的高贵品质,和敌人进行了不懈的斗争,他是朱赫来最好的助手。
丽达
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是保尔深爱的对象;漂亮、机智,打扮简单而干练,心地善良而坚定。她酷爱工作,善于出谋划策,能够积极应对突发事件,不让私人的感情影响工作大局。她爱憎分明,热爱自己所信仰的共产主义,与保尔志同道合,配合默契。

其他人物
谢廖沙·布鲁扎克 保尔童年时的朋友,红军战士,共青团区委书记
瓦莉娅·布鲁扎克 谢廖沙的姐姐,共青团员
杜曼诺夫 冬妮娅的父亲,林务官
伊万·扎尔基 红军战士,共青团区委书记
伊格纳特·潘克拉托夫 码头工人,货运码头共青团书记
尼古拉·奥库涅夫 机车库共青团书记,共青团区委书记
多林尼克 木匠,党的地下工作者,市革委会主席
阿基姆 共青团省委书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书记
托卡列夫 老钳工,筑路工程队队长,区党委书记
亚历山大·普济列夫斯基 红军团长
列杰尼奥夫 老布尔什维克
波利托夫斯基 火车司机
布鲁兹扎克·扎哈尔·勃鲁扎克 谢廖沙的父亲,火车副司机
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 保尔的母亲,税务官家里的厨娘,忠实的教徒
达雅·柯察金娜(爱称:达尤莎) 女工,保尔的妻子
德米特里·杜巴瓦 共青团区委书记,托派
沃洛佳·图夫塔 共青团省委登记分配部部长,托派
茨韦塔耶夫 铁路工厂团委书记,托派
瓦西里神父 乌克兰社会革命党党徒,反革命分子
维克多·列辛斯基 波兰世袭贵族,中学生,告密者
彼得留拉 白匪头领
涅利·列辛斯卡娅 波兰世袭贵族,维克多的姐姐
弗罗霞 保尔童年时曾与她一起做工,保尔负伤后她曾护理他
克里姆卡 保尔童年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