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理解“教育”（1）——关于教育的本质和目的

重新理解“教育”（1）——关于教育的本质和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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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我正式向大家汇报，创办“有瞰学社”，开启新的创业征程，并且将会坚定不移的把教育当作终身事业来干。

算起来，从最早进入教育行业创业迄今，已经9年。
作为一个教育行业的连续创业者+终身从业者，在开启新征程之际，我想把我当下对于教育和创业的很多思考试着做一些总结和沉淀，也写出来分享给大家。一来算是给自己过往9年的创业旅程一个交代；二来也以此作为更好与行业高手们交流学习的途径；三来，如果我个人的一些思考和观察还正好能给行业带来的贡献，那我也会乐见于此。

我会试着做些总结分享的话题也许包括但不限于——

• 重新理解“教育”的本质和目的；
  
• 重新思考教育与商业——教育到底是否是一个好生意？
  
• 对于国内K12、Pre-k、成人教育等板块的观察与思考；
  
• 重新理解组织文化对一家教育公司的意义；
  
• 重新理解“流量”；
  
• 如何评价一个教育产品的好与坏，又该如何设计一个好的教育产品？
  
• 重新理解我作为一个教育创业者的核心能力、优势和不足；
  

今天，算是这个系列连载的第一篇，不妨就从最宏观+本质的话题聊起——到底什么是教育，教育的本质和目的又是什么？以及该如何审视一个教育体系的好与坏？

（1）教育的本质

关于教育到底是什么，我在7年前就曾有过一次思考和总结，当时得到的结论是——

认知和看待教育的立场通常有狭义立场和广义立场两种。狭义立场的教育更看重知识、信息和技能得到复制和传播的有效性。 广义立场的教育立场往往更加倡导和要求人的个体独立思考和创造性得到尊重。

现在回看，当时的思考实在太不成熟，结论也过于复杂和抽象。
今天再重新审视这一问题，我的答案会简洁清晰很多。

现在，我会认为教育是一种手段，它服务于3个重要的目的。
其一，教育将服务于人文主义和普世价值——让每一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能变得更好。
在这个角度下，教育将致力于传播知识、善意和爱，让每一个人都能拥有独立人格和尊严，最终能够成为一个独立而完整的个体。

我们在很多教育学相关著作、论文乃至政府文件中均可以看到类似如下的表述——

人文主义教育的目标是培养身心全面发展的“新人”，教育的人文主义以人的和谐发展为目标，希望人的本性、人的尊严、人的潜能在教育过程中得到最大的实现和发展。教育的人文主义常常以批判主流教育的姿态出现，它反对教育以预设的、人为的、外在的教育目的支配教育，主张以学生自身的发展为目的，强调发展人的天性，发展人的个性，发展人的潜能。

教育的这一目的，也是特别容易被大家认可和理解，在大量知识阶层群体中已有强烈共识的事情，不用过多叙述。
但，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教育还有两个重要的目的或称功能。

教育的重要目的之二是：服务于一个国家的经济政治战略，为一个国家提供优质、稳定的劳动力供给。
在经济学范畴内，“人”永远是最基础也最为重要的生产要素，一个国家，若无优质、大量、稳定的劳动力供给，这个国家的经济就不可能有发展。
而站在国家经济发展的立场上看，教育的最终出口，就是为这个国家提供优质的劳动力供给。
从这个角度看，一个国家的政治、经济结构+战略规划，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其教育的导向——经济政治战略决定了一个国家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和劳动力，因此，当一个国家面临政治、经济上的巨大变化，也一定会导致其教育体系发生剧变。

教育的重要目的之三则是：最后，教育本身还存在着其独有的社会功能，在一个社会中扮演着“调节器”的作用。
或者这么说：所有的教育，背后都是一种特定的“选拔机制”，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通过参与一些选拔和竞争，实现自己的社会阶层进阶或提升。
例如过去几十年里，应试教育体系就是我们国家里最广为人知的一种选拔机制，背后也对应着一类最为普遍的阶层上升通路。
在一个社会中，因为教育这样重要的调节器存在，才能确保整个社会更好运转。假如这一调节器失灵，则整个社会可能会走向阶层极度固化、社会矛盾大量激化的状态，带来一系列负面影响，甚至滋生某些重大社会危机。

以上，就是我今天对于“教育”的重新理解。
其实，我们也可以更加简单的把上述内容归纳为——
教育，一方面服务于让每一个个体都可以变得更好，另一方面，也服务于让一个国家和社会可以变得更好。

在一个国家内，“教育”一定是一个大体系，从低幼年龄儿童到青少年再到成人，一个国家内一定需要在政府的有序规划下，由无数机构、个人和组织面向不同用户提供丰富多样的教育产品和服务，最终，所有这些多元的产品和服务交织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国家的教育体系。

（2）如何审视一个教育体系的好与坏

Follow上述对于教育的基本理解，我们可以进一步来聊聊，到底该如何审视一个教育体系的好与坏？
注意，我们这里要聊的是站在一个国家或一个社会的层面去评估审视一个教育体系的状态，而不是要去评估一款具体的教育产品（比如一门课程）。后者，我们会放到后续的连载中再来进一步讲。

我的个人观点是，评估一个教育体系是否存在问题，其实答案可以直接回归到上述我们已经提到的“教育”的3个目的中去进行评估——

1. 我们需要判断，这个教育体系是否在鼓励和有助于每一个个体都能变得独立、完整而富有尊严，而不是要试图把每个人都变成一个机器；
   
2. 当前的教育体系所能培养的人才和劳动力，是否与国家的未来战略规划相契合，有助于整个社会政治经济结构变得更加健康稳健？
   
3. 当前的教育体系是否有助于社会阶层的上升通路变得更加多元？
   

在过去几十年里，中国的整体教育体系的缩影，或可简单抽象为下图。

简而言之，以“应试教育”为中心的选拔评价机制成为了过去几十年里中国教育体系的核心逻辑，无论学前、K12还是常规的学历类高等教育都在围绕着这一套选拔评价机制而运转。
而余下的部分成人教育，只能作为它的补充。

回到上面我们提到的“如何评价一个教育体系好坏”的3个维度，你会发现，以“应试”为中心的教育体系在当下所积蓄的问题和风险系数已经越来越高，这套体系既与“不要把每一个个体都变成机器”的基本教育主张有背道而驰，在适应国家未来劳动力需求方面也越来越脱节，同时体系背后的社会阶层上升通路也有变得更加固化的风险。

但必须要说，我们也绝不可简单粗暴的对这一体系进行指责，要知道，一个国家的治理和管理，必须考虑到很多重因素，很大程度上，如果考虑到中国过去40年里，要完成人口基数巨大城市化转型+人口再教育，并依靠人口红利和改革开放实现巨大的经济腾飞，选拔标准单一但更容易规模化实施的应试教育，确实是最为高效可行的机制了。
至少在过去几十年里，通过寒窗苦读参加高考，确实成为了无数农村孩子实现个人社会阶层跃迁最为可行+高效的路径，且很难找到其他路径予以替代。

另外，在上述“如何评价一个教育体系好坏”的3个维度中，1和2都比较简单明了易于理解。但我却尤其想要额外聊聊3，也就是教育与社会阶层上升通路之间的关系。

正好最近在看劳伦.A.里韦拉的《出身——不平等的选拔与精英的自我复制》这本书，这本书在探讨的，正好是这样一个问题：为何获得高薪工作机会的人往往是那些出身富裕家庭的孩子？
书中的很多观点都让我深有共鸣。

《出身》中提到，在一个较为理想、富有活力的社会环境下，一个人的社会和经济地位都是依靠其个体努力争取来的。在这样的社会中，上层人士之所以在上层，是因为他们的智慧，不懈努力和强韧性格。下层人士之所以处于下层，则是因为他们有不足之处。

但同时，在每一个社会中也都会面临同样的问题——但凡教育体系和经济结构稳定发展一段时间后，整个社会就越来越会出现一种态势：位于经济等级顶层的家庭，其子女基本垄断了通往好中学，名牌大学，高收入工作的途径。
当这一情况逐步加剧，精英阶层将很难再在社会中自然产生，整个社会也将逐渐失去活力。

因而《出身》中说到：今天的美国高等教育，已经成为美国社会分层和经济不平等的最重要的工具。在美国经济特权从一代传递给下一代采用的是更加间接的方式，很大程度上通过教育体系来完成。
其实，何止是美国，今天的中国，你但凡环顾下四周，那些从幼儿园甚至在早教阶段就已经开启的激烈竞争，那些“进入XX幼儿园 or 小学就意味着你已经有80%几率最后能进入大学名校”的各种江湖传闻，那些各种“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感叹，又何尝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精英阶层垄断优质教育资源+经济特权”的微小缩影？

就个人而言，我认为，一方面，一个社会必须要分三六九等，一个没有社会阶层划分，追求所有人绝对公平和平等的社会很可能是一潭死水，失去所有的活力；但另一方面，一个阶层极度固化的社会也会是没有希望的。
而教育，则会是其中重要的调节器。

我认为，在一个社会中，更好的状态，一定是整个社会中拥有更加多元的教育构成和人才选拔评估机制，能够构建起更加多元丰富的阶层上升通路，让更多人透过教育能看到阶层跃迁的可能性。
只有如此，一个社会的发展才会更加良性，而不是无限接近于一个“内卷模型”。

基于此，我形成了两个认知——
1.当前我们国家的教育体系必将开始加速改革和变化；
2.在当前的大环境下，如果真的想要“通过教育让社会阶层的上升通路变得更加丰富多元”，成人职业教育才是具备更大可能去创造足够大社会价值的地方。

至于上述两个认知背后的原因、逻辑，以及我眼中整个教育体系改革的方向和一些猜想，我会放到下一篇连载中再来展开细聊。
作为这个系列连载的开篇，这一篇我们就先聊到这里。一家之言，水平疏漏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赐教。
有兴趣的话，也不妨点个关注，我们下周下一篇连载再见。（完）

我是黄有璨，有瞰学社创始人&CEO，现非著名互联网&教育界KOL，一个高中肄业、从社会最底层一路跃迁而上的教育行业9年连续创业者。
有瞰学社是一个面向0-8岁新商业时代职场人的终身学习社群，它作为一家公司的使命是——
帮助每一个年轻人在复杂商业世界中找到坚守和自己的职业可能，让整个社会的个人向上发展通路变得更加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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