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用了MBTI测试和其他心理测试之后,我还是发现,我们难以把看到的结果和制作这些结果的人联系起来,从而对人有充足的了解。同样的人还是不断参加同样的会议,以同样的方式做事,得到同样的结果,而不试图理解为什么。(我最近看到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存在一种认知偏好:人们总是会忽视显示一个人在某件事上做得比另一个人好的证据,而认为两个人做得同样好。我们当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例如,缺乏创造力的人被安排去做需要创造性的工作,而不关注细节的人被安排去做细节导向的工作,等等。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把显示不同人个性的数据做得更加清晰、准确,于是我开始为员工创制棒球卡,列出他们的“指标”。我的想法是,这些卡可以被传阅,安排任务时可以参考。就像你不会安排一个在防守方面表现得很好但打击率仅为0.160的外野手作为第三棒出场一样,你也不会安排一个拥有宏观思维的人去做需要关注细节的工作。
已开始,这个想法遇到了很多抵制。人们担心这些棒球卡会不准确,制作起来太费时间,即使制成了也只会是对不同人特点的不公正的僵化表述。但逐渐地,对于这种开放地探究不同人个性的做法,所有人的态度都出现了180度的大转弯。大多数人发现,向所有人公开展示这些信息,更能起到解放作用而不是抑制作用,因为当这种做法常规化以后,人们iu会像家庭成员一样彼此坦诚相待,在工作中舒适地做真实的自己。
因为这种运作方法很不寻常,所以一些行为心理学家到桥水对其进行评估。我强烈建议你们阅读他们做出的非常正面评价。哈佛大学心理学家鲍勃.基根称桥水“以一种形式证明了,追求商业卓越和寻求个人价值的实现,不一定是相互排斥的,而是可以相辅相成的”。
我还必须说明,我当时的个人生活环境也引导我关注心理学和神经学。尽管在大多数时候我在本书中不会谈及我家庭成员的生活以保护他们的隐私,但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关于我儿子保罗的故事,因为这歌故事与折磨本的叙述有关,而且他也不讳言这件事。
从纽约大学的帝势电影学院毕业后,保罗去了洛杉矶工作。到了之后,他要找一个公寓,所以暂时住在酒店里。有一天他走到酒店前台,把人家的计算机给砸了。保罗被捕入狱,并遭到狱警痛打。最终,他被诊断患有双相障碍,被释放后交由我监管,并被一架医院的精神病房接收。
由此,我和保罗、芭芭拉开始了持续三年的反复折腾,保罗时而出现极度的躁狂,时而陷入极深的抑郁,我们在复杂的医疗系统里来回奔波,并与当时执业的一些最聪明、最有同情心的心理学家、精神病专家和神经科学家讨论。痛苦和迫切的压力最能激发人的学习动力,而我正在承受这样的压力。有时我觉得保罗好像正在悬崖边摇荡,快要跌下去了,而我只能用手抱着他。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他会不会从我的怀抱中滑落。我频繁和看护保罗的人交流,以便弄清楚他的状况,以及应该怎么办。由于保罗得到的帮助和他自己的优秀个性,他度过了这场磨炼,而且这段经历让他变得更优秀了,因为他培养出了一些他过去没有但很需要的优点。保罗曾经很野,深更半夜才回家,做事一团糟,吸大麻、喝酒,但他现在老老实实地吃药、冥想,早早上床睡觉,拒绝毒品和酒精。他曾经充满了创造力,但缺乏自律,而现在他两方面都做得很好。最终,他比过去更有创造力了,快乐地不如婚姻生活,养育了两个儿子,成为一个富有成就的电影制作人,并投身于帮助双相障碍患者的事业。
保罗在自己患有双相障碍这件事上极度透明,而他在自己患有此病的同事仍然帮助其他人,这些都给我以启示。他饱受欢迎的第一部剧情片《触火之恋》,让许多生活可能被双相障碍毁掉的人既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前行道路。我记得我曾观看过他拍摄的一个场景。该场景基于我和他的一次真实对话,当时他处在躁狂中,而我在努力和他讲理。我既能看到演员扮演的、处在最糟糕状态下的保罗,也能看到正在指导拍摄的、处在最良好状态下的真实的保罗。看着眼前的场景,我脑海里闪过他的整个经历,从曾经的深渊最底层,真到浴火重生,成为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坚强的英雄,一个致力于帮助其他人摆脱他曾经经历过的困难的人。
这段走出地狱的历程,让我对人们看待事物是如何不同以及为什么会产生这些不同,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我了解到,我的思维方式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心理因素决定的,是可以改变的。例如保罗躁狂和抑郁的交替,是因为他大脑中的多巴胺以及其他化学物质分泌不稳定,所以控制这些化学物质,控制影响其分泌的活动和刺激因素,就可以改变保罗的状态。我了解到,富有创造性的天才和疯子可能只有一步之隔,能给人带来洞察力的化学反应也能造成扭曲,而一个人被自己的大脑困住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当保罗处在“疯狂”状态时,他总是相信自己不合逻辑的说话,无论这些说法在别人听来是多么奇怪。尽管这在双相障碍患者身上表现得更为极端,但我在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能看到过类似的迹象。我还学到了,人们可以控制大脑的运行,以带来比过去好得多的结果。这些深刻见解帮助我更有效地和人打交道,我将在“理解人与人大不相同”中对此进行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