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今天开始休假,我和母亲回老家,老婆和女儿留在杭州。开启休假模式,与以往在家的状态不同,这几天我想不再那么“忙碌”,而是好好静下心来,去感受不同人的生活状态,去感受不同的生活环境,然后和老同学聚聚。女儿和老婆不在身边,我好像也更有了自由。但也辛苦了老婆,这两天既需要上班,也需要接孩子。
回程火车上,我和母亲几乎没怎么讲话,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我拿起《读库》,把《上海浮生》痛快地读完,写的是一个农村作家在上海九年的生活,既是我喜欢的题材,也是我喜欢的人物风格。车子越往北开,越能感受到强烈的北方气息,成片的即将收割的玉米地,成片的树叶摇曳的小白杨,有些灰蒙蒙的雾霾的天,不时扬起的灰尘,这都是和南方不同的地方。
从济南东站到老家这段路,照例拼车。接我的司机师傅也代表了这一代的这类人的不一样的生活状态,大大咧咧,抽着烟。车上播放着旋律轻快高昂的有些“庸俗”的网络歌曲,论歌曲,他们独爱这类,能防止开车犯困。
近乡情更怯。车子快开到加的时候,我能隐约感觉到那种“怯”,就是“怯”,其他语言都很难描述这种感受。10个月没回家了,家乡还是那个样子。
父亲
一进家门,没立马看到父亲。走进客厅,才瞄到正在厨房忙活的父亲。“等你们很久了, 刚包好饺子,忙活了半天了,快煮点吃吧,我得赶紧去郭堤口(旁边的一个村)去量下地基),那边等我很久了”。
我看着盖垫上刚刚包好的大约百十个韭菜肉馅饺子,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能想象瘸着腿行走极不方便的父亲,包这些饺子没那么容易。而他来不及跟我们多说几句,就赶去忙他的活儿去了。父亲算是个农村居住房包工头,刚揽下旁边村庄的一个活儿。我看着他匆忙开着他的坐骑,一辆这里家家必备的电动三轮车,离开家门。
但我看到拐杖落在了院子,赶忙追上前去,放在车斗里。父亲转过头,有些着急的语气,“拿下去,不用,有棍子,我拄棍子就行”。我瞅到车斗里有个他干活用的丈量棍,“这哪行,不牢稳啊”,“干活的地方容易磕着碰着这个拐杖”。这个拐杖是前年过年的时候我花了300块钱给他买的,这两年一直没用,用的另一个大哥给他买的便宜一些的,最近大哥买的那个被用坏了。
我有些责备的语气,但也无奈地把拐杖拿下来,因为我猜想父亲应该有他另外的想法,也许是好于面子。总之,看起来他只在家里用这个新拐杖,出门就靠身边顺手的任何工具。四年前,本来已经残疾的父亲,在干活儿时不小心摔倒了,脚踝处严重骨折,钢钉打了六七个。我害怕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就这样,父亲匆忙走去,顾不得跟刚回到家的我们多呆一会儿。我转身回屋,煮起父亲包好的饺子,很好吃。
母亲
母亲这次离家四个月,刚回来,我料到必要先把家收拾一番。果然,吃完饺子,她就赶忙去收拾起来。
父亲一个人生活,家里虽谈不上很干净,倒也算整齐,不乱,但很多地方比如不常用的茶几,沙发、厨房碗具等地方还是有不少灰尘。
她总是最操心的。“家里的花没有浇水吧,你看都快死掉了”,“那土豆是不是还是我走的时候给你买的啊,都长芽了”,“有没有去看望那个生病住院的邻居xxx”,一顿问题抛给父亲,父亲一一不耐烦地回答。
直到现在我正在写这段文字,已是夜里10:30,父亲已早早睡下,而母亲还在院子里收拾着东西。我不知道她在收拾什么,只知道她眼里好像有做不完的活儿。
去感受久违的秋收
吃完饺子,我小憩了一会儿。闲来无事,打算出门走走。
首先来到了院子里,驻足在院子里迎门墙前的几株有的月季前,虽有些残败,但还粉红粉红的。从小到大,印象里家里很少养过什么花,父母都太忙碌了,没有这样的心思。唯独记得养过几次一种俗称“死不了”的花草,不久也就死掉了。所以,我自认为,母亲这样总是忙碌的人是不太会养花的。自打去年搬到现在的新家(老地基翻盖的新房子),母亲甚是用心,给家里添置了一些花盆,大概十几盆。虽有心,但无力,她要么总限于其他忙碌,要么被我叫去杭州带看孩子,花儿终究还是被冷落了。
院子再往里走,走到西边的尽头,靠着墙边,种了几棵辣椒秧和两棵不高的香椿树。香椿树的树叶疯长得厉害,霸占了辣椒秧的位置。即便如此,辣椒秧也不甘示弱,结出很多小辣椒,一嘟噜一嘟噜的,很是好看。我欣喜地摘下几个,打算晚饭时吃。后来父亲说,前段时间结了好多,小侄女摘走了一小袋子。
出了院子,房后紧挨着的就是成片的玉米地,这两天正是收割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走进刚收割完的一片地里,踩在被粉碎的玉米杆上,沙沙的响。小时候,这片地种过苹果树,有一次我和胡同里的小伙伴去偷苹果,被主人逮个正着,我那时小,跑得最慢,只有我被抓住了,其他都逃掉了,很是丢人。
穿过这边地,来到地头就是田地间的道路,几年不见,它已从坑洼的土路变为平整的水泥路,方便了很多。我继续往前走,路过小时候经常玩耍的粮所,朝着自家田地走去。说是自家田地,但这几年已经把它承包出去,所以秋收的忙碌似乎和我家无关了。
忽然,扑鼻而来一阵阵香甜的味道,很熟悉,惊喜地发现那就是刚收割完的玉米杆的香甜味,弥漫在田地间。这甜味让人开心,我微笑了。想起小时候,玉米杆还嫩嫩的时候,我们都会折下一棵,像吃甘蔗一样得啃。
田间还有熟悉的人群,我不时遇到村里的同乡。按辈分,大爷、爷爷、嫂子、哥哥、婶子,遇见了个遍。每遇见一个,我都亲切的称呼着,停下来跟他们聊几句,他们都还记得我,见面总说我瘦。他们大都看起来勤劳、朴实,跟我聊天时总是笑着,黝黑的皮肤里露着白白的牙齿,很可爱。我喜欢这样的他们。
晚饭后,邻居敲门,要把他家三轮车放到我家院子里。我招呼着开进来后,又开始和他们聊起天来。我们这里农村的胡同都是长长的,一户挨着一户,这家大门正对着那家门,我们就这样站在大门口,聊着各自的生活。对门邻居每次都会问我,“听说马云退了哈,是真退了吗,那个叫什么的来着代替了,哦,对,叫张勇”,“这种一定只是表面上隐退了,实际上还在幕后掌管着,我在的那个物流公司老板就是这样”。
没聊多久,我去看了二叔二婶。他们开着一个小超市,门面不大。二婶正在她的邻居家里玩,二叔见我来了就把二婶叫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旁边的邻居,还有一个从村西头专门找过来玩的老邻居。就这样坐在小超市里又聊了半个多小时。
村里的生活就是这样,人际关系特别紧密,出门就是熟人。这点是大城市绝对体验不到的。
九点钟,街道上已经安安静静的了。我要好好享受这个静谧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