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变形

诗歌变形，是指诗人在创作过程中，运用联想、想象、幻觉、错觉等心理活动，改变客观事物的原本面貌，将生活中的原型打碎，再按照新的美学原则，重新组合客观事物，形成了浸润着诗人情感的新意象。这种因变形而产生的新意象，虽然与客观现实相背离，却又在更深层次上与抒情主体的心灵相契合，因而能更真实地反映生活的本质，更强烈地表达诗人的内心感受，所以它是从生活真实通向艺术真实的桥梁。

精读分析

第一段

看到了时代的荒谬性以及如末日般的死亡图景。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运用对偶，具有很强的概括力，深刻地揭示一个时代的荒诞和惊缪，成为一个时代的隐喻，充满激愤与反讽。
采用重复，加强了“卑鄙和“高尚”的情感浓度，表达对非正义时代的强烈控诉。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之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这是一幅超现实的悖缪画面，展现了如末日般的死亡图景，形象地勾画出“四人帮”专政下的血腥场景。“镀”和“飘”写出了整个时代的粉饰太平、虚假和虚幻，“弯曲”是富有张力的躯体姿势，在“死者”沉默的身体里嵌入了悲壮与愤怒、冤屈与抗争的情感。

第二段

抒情主人公内心深刻的怀疑，对旧世界仍然存在的厌弃。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冰川纪”、“冰凌”和“死海”是旧世界的象征，“好望角”是新世界的象征。“冰凌”象征性地点出四人帮的冷酷专政在人们心灵中投下的冷峻的阴影，“死海”可以象征着当时没有出路呈现死寂状态的社会，人性扭曲，是非不分。
连用两个疑问句，加强了语势，写出了十年动乱给一代人带来的精神伤害和人性的践踏，表现出诗人强烈的怀疑精神，以及对于旧世界早日灭亡的渴望。

第三段

增加了怀疑之后思想的觉醒，并以一个对荒谬时代审判者的形象出现。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强调诗人叙述者的形象，诗人以审判者的身份，对这个悖缪的时代宣判。宣告青年觉醒者的怀疑精神和批判态度，充满着悲愤和决绝的挑战，以及不可压抑的强烈情绪冲动。

第四段

审判者的公开宣告，发出强烈质疑和宣判，展现出不屈的决心和勇气。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这种直抒胸意的宣告，既体现着受蒙骗的一代青年的怀疑与觉醒，又表现了诗人孤独的英雄主义气质。

第五段

“我不相信”的具体内容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使用排比，连用四个气势非凡的“我不相信”，写出诗人不相信既定的自然规律和认知，他所代表的正是善良与正义的呼声，体现出诗人质疑黑白颠倒、扭曲的暴力世界，否认一切形式的虚妄，彰显了诗人清醒的思辨和否定怀疑精神。以充满个性化的语言消解主流话语的权威，从而使个体摆脱权力的控制。

第六段

抒情主人公身处惊谬的时代所具有的责任和担当，也是英雄主义精神的具体表现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使用两个假设句，展现出一个英雄式的、殖难者式的拯救者形象。为了世界和人类的发展，诗人愿意承担所有的痛苦与苦难，牺牲自我。
运用“海洋”和“陆地”这两个宏大意象，海洋决提，陆地上升，暗示着即将到来的重大社会变迁。

第七段

对未来怀有希望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比喻，常态的联想是从现在看未来，而这句诗却是未来看现在，借助眼睛来审视人类和社会。把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传统和未来的希望，共处在一个画面，展示了一个广阔无比的时空结构。北岛诗中独特而深刻的冷峻理性和内在激情，得到了充分而完整的展示。
对比“在那镀金的天空中，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结构

  • 《回答》的七节结构，形成了一个诗的整体性和完整性，展示了诗人从困惑、怀疑、觉醒、宣判再到担当和追求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也可以说是青年觉醒者成长的过程，他们同时具有怀疑主义和英雄主义的精神，这也是诗人北岛所具有的精神特质。
  • 《回答》这首诗具有朦胧诗现代性的特征，借鉴了西方现代诗中象征和隐喻的手法，在诗中形成了悖论式意象组合，悖论式意象的相互冲撞和相互对立，展现了时代的扭曲和荒诞，也打破了语言的常规，在诗歌中形成了一种张力，以陌生化的形式给诗歌带来一种全新的审美感受。

意象

  • 悖论式意象
    • “卑””与“高尚”“通行证”与“墓志铭”“镀金的天空”与“死者弯曲的倒影”“冰川纪”、“冰凌”、“死海”与“好望角”
  • 宏大意象
    • “天空”、“冰川纪”、“冰凌”、“好望角”、“死海”、“世界”、“雷”、“海洋”、“陆地”、“人类”和“星斗”

语言

语言凝练精省，流露出诗人的理性批判精神和深沉的历史哲学意识，营造出庄严凝重的诗意氛围，令读者心潮澎湃，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1.句式上：共有七节，每一节均有四句，每
二、四句押韵，结构匀称，句式整齐，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音乐美。

2.修辞手法：加强语言的表现力，提高表达效果
(1)排比：有助于表达强烈的情感，具有节奏感，加强语势，深化中心。第五节
(2)比喻第七节
(3)对比第七节和第一节
(4)对偶第一节

真实地写出了那个时代觉醒了的青年们曲折的心路历程，这是他们的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