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3:关于死亡 - 图1

作为生命教练的Echo问了我一个问题,是否思考过死亡。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自己,而且我相信现代社会的大部分人,总是会时不时地,主动或者被动地,去思考与死亡有关的话题。
Echo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到我的潜意识某种程度上已经帮助我对于死亡的态度进行了一次梳理,以至于我可以不假思索地将自己关于死亡的思考分为四个阶段:

22岁之前:困惑&逃避

十七岁的祖母去世,我跪在那里无声落泪。我心里想的是,以后没有家了。很多很多年,我都想象着她还活着,只是我还没有归家。事实上,若一直不回家,她在或不在,于我而言的主观感受是相同的。她去世后的很多年,我都没有梦见她,直至22岁之后,她才开始颤颤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样貌和我幼时的那些梦一样。我依然会在这样的梦境中哭着醒来。梦境就像是一座时光之桥,将过去的情感牵引到现实中来。醒来之后我反而有一丝安慰,如果能够梦见死亡,某种程度上对于死亡的逃避就放下了。正视它,而不是畏惧它将带来创伤。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强大。

22~27岁:轻视&傲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毫不顾忌地谈论起死亡。这让我身边的同伴感到恐惧,对于那时的他们而言,死亡似乎是一个禁忌的话题。那些爱我的同伴们尤其惧怕,担心我会轻生。我只好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并不会,因为我是如何机智的构建了一个我作为个体的信仰体系:即我相信有某种不朽的存在,人在世间历练的唯一原因,就是要死后回归这个存在并去充实它。我决不轻生,但某种程度上我因着这样的信仰轻视,甚至殷切地期盼死亡。

27~28岁:害怕&敬畏

空谈太久,容易掉入理想主义的深渊。有的时候,物质性的刺激会对我们的精神带来重大的刺激。2021年3月,我和同伴半夜滞留在雪山接近山顶的地方。车子陷在雪中无法前进,眼看雪化之后成冰,一边是山体滚落的碎石,一边是悬崖峭壁。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生命危险,向着夜间明朗的星辰祈祷,期盼我们可以顺利脱险。祈求被响应,接近凌晨的时候竟然真的从山下开来两部越野车,帮助我们将车子从雪坑中拉了出来。同伴们调转车头,在重力的辅助牵引下沿着盘山雪路疾驰而下。速度不能太快,太快了在悬崖边来不及转弯;也不能太慢,否则会面临再次卡入雪坑的风险。我人生第一次觉着,我不能死,不想死,我想活着。

28岁~now:接纳&共处

如果非要给拒绝死亡找出一些缘由,很多人的第一念头也许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也是这样的普通人。所以我进一步在想,于我而言,这些没有做的事情都是什么呢?这些事情可以规划吗?可以一一列出来,做一场事无巨细的生命医学剖析和治疗实验吗?
在与不确定性共处的这一段时间内,我明白了deadline这个工具的重大意义:它帮助我们意识到我们所能运用的资源是有限的。我忽然间也明白了1900的深意:之所以我们无法在无限内创造,是因为无限并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但是在有限内创造,创造的生长性可以允许它自身成长为某种无限。
那么,我想着,我的生命还剩下多少时间呢?我生命的deadline何时到来呢?我不是神灵,而上帝已死。我无法预知自己的死亡,但是我可以从概率上去梳理一个未死亡的时间点。假设,我可以顺利活到六十岁?假设,我只能活到六十岁?在我所拥有的这短暂的生命旅程中,我还会愿意在此做当下正在做的事情吗?
我愿意。

后记:一旦当我们认识到自身的选择和倾向,是否新的倾向就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