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与一个陌生人在一个小时内相熟悉,未及见面,却已经连续累计拨打超过20个小时的语音电话。这是一个幸运无比的时间点,即彼此都有大量可以挥霍的时间。

    若是在十年前,我可能会因为这样一段对话关系而兴奋不已,或者惴惴不安。但是此刻却极坦然。我和ta是朋友吗?是,或者不是,似乎都不再重要。就像是和一个远方的人安全地诉说着生命来去的边界,彼此都听得懂,感受到久违的关心,理解和陪伴,就已经很好,比所谓社交关系的任何一层都要好。

    在和ta的对话中,我忽然意识到一点:原来一直以来,我不仅在寻找着那件于我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而且我为这件事情做好准备的方式,是将不可控的事情降低优先级

    曾经在控制论中,最令我着迷的特性,是通过反馈机制去应对不可控制性。而此刻我采取的应对方式似乎更为决绝,即通过降低不确定性事件的优先级,直接降低了失控所带来的风险

    而世间最不可控而又最令人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人类的感情。我忽然理解了莎乐美,对孑然一身,不被拘束对那种深切的渴望;我也想起来罗伯特 谢克里那则科幻故事:在机械智能高度发达的时代,扫地机器人爱上了女主人。而女主人得知后却勃然大怒,拔掉电源杀死了扫地机器人。女主人的理由是,所有爱的名义,都是束缚,而她决不允许受这样的妄想干扰。

    我忽然有了画面感,若是选择独行,在生命的道路上有些许偶然的陪伴,譬如此间天降的朋友,可以一同去抵御因孤立所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孤独,已经很好。这个来去人群,与人相交的过程,就像是前进两步,后退一步。我幻想着,生命到尽头的那一天。那一日,我们的生命都独自站定,在谷底,抑或塔尖,而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