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来到2024年,面对AI我们是不是还有正确的认知?我们所要面对的现实是:AI工具的普及度和重要性,AI行业的从业者可能需要给出明确的应用方向,否则这股浪潮会不会变成浪花?社会民众、相关从业者或者也会错失深入认识AI机会。
不过,The Markup的一则报道和《Cell》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提供了一个新的、从学生那边出发的视角。报道说,因为担心学生用AI作弊,美国的不少学校都开始使用检测工具。这些工具声称能够判断出哪些作业是用AI写的,但是,它们的结论并不准确,而且往往会误伤国际学生,因为这些工具倾向于认为AI写的文章语言比较简单、用词比较普通、语法不是很复杂。但是,这恰恰也正好是我们用非母语写作的特点:倾向于使用更简单、更常见的语句,很难做到复杂语法和“地道”表达。
《Cell》的那篇论文作者们,使用7种AI检测工具对真人写的托福作文做了归类。他们发现,有61%的非母语者作文会被至少一个工具判定为AI生成,有20%的作文被所有工具都认为是AI写的。相比之下,只有5.1%的母语者写的作文会被至少一个工具判定为AI写的。
这些数字意味着什么?The Markup的报道给出了重要的语境:在美国的签证制度下,国际学生一旦被误判为作弊,就面临着被开除、被取消签证、需要立即离开美国的危险。而你又很难去对AI判定的结果做申诉和辩论,那只是机器生成的一个冷冰冰的、貌似科学的数字。
因此,这不仅仅是一个语言问题、技术问题,也是一个社会公正的问题。已经有包括匹兹堡大学在内的少数学校认识到这个问题,明确表示不支持老师使用AI检测工具。
这篇论文和这则报道给了我们看待AI与大学教育的一个新视角。它们都出自一种对弱势群体的关怀。在高歌猛进和杞人忧天之外,它们提出了一种新的叙事。
The Markup是我很喜欢的一家科技媒体,我觉得它的整体基调都可以被总结为:在互联网科技的语境之下,不断为那些脆弱的鸡蛋发声,不断去监督和挑战高墙。这种视角非常珍贵,因为人们往往容易忘记,在技术和商业的世界里,其实也有鸡蛋和高墙的存在,那并不是一个仅仅存在于政治领域的问题。
The Markup能坚持这样的视角,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它的非营利属性——它是一家由基金会和个人捐赠支持的、不以追求利润为目的的媒体。它的目标就是产生社会影响力,服务公共利益。
说到非营利媒体,前两天还读到另一则新闻: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宣布,最近五年毕业的学生,如果在非营利媒体机构工作,可以申请得到五万美元的学生贷款偿还资助。哥大新闻学院的硕士项目学费将近7万美元(数据新闻项目的学费更是高达11.3万美元),所以一些人要靠贷款才能上得起。学院尤其希望用这笔钱鼓励毕业生加入非营利媒体,以后可能还会将鼓励的对象扩大到地方性媒体。
哥大新闻学院的院长说,很多人觉得新闻是一个行将消亡的行业,或者对此持观望态度。“对于持观望态度的人来说,如果知道有一条可以支付学费的途径,就不会再为攻读新闻学学位而感到那么焦虑。”
我个人很赞同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我们自己的新闻学硕士项目从今年开始也设立了奖学金,希望为依然坚守在这个行业里的人提供一些支持。目前,这项奖学金还只是针对在香港媒体工作、准备以在职形式申请就读我们项目的本地新闻人。我个人希望,今后也可以探索为毕业后留在新闻行业的院友提供一些类似的支持。
如果单靠商业模式不能为那些服务公共利益的人提供合理的回报,那么我们就需要其它的方式进行调节和补充。其实这也正是非营利媒体存在的意义:当步履维艰的商业媒体无暇顾及鸡蛋,或者因为商业模式的原因不想顾忌某些鸡蛋的时候,非营利媒体可以坚定地站在鸡蛋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