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十几个小时，2019 年的余额就没了，2020 年的 1 月 1 日就要来了！
诗人艾略特写过，4 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也许吧。
但 4 月肯定不是最致命的。因为一月是最致命的，尤其是一月一日。
一位名叫 David Phillip 的美国社会学教授检查了 1979 年至 2004 年之间发行的 5700 万张死亡证书，并得出了一个发现：不仅更多的人在冬季死亡，而元旦实际上是所有人中最致命的一天。
据说，在中国，无论公历年关，还是阴历年关，也是各种原因引发的心理困惑开始集中显现的高峰时刻，各医院的心理科门诊会有不少 “年关焦虑症” 患者。“年关焦虑症”发作的一个原因是，是年关之际，也是年终总结的复盘时刻。即使自己要浑浑噩噩，但是单位也要让你写年终总结，亲朋聚会也要聊这一年，躲不过这一关啊。
今天是十翻二十的整数年关，更是格外残忍。与其吃吃喝喝血糖脂肪升高更残忍，不妨备一点 “精神年货”，来对付一下年关焦虑症。
有个在 2019 年裸辞的年轻朋友和我聊年关焦虑症。她说，以前的工作很折磨人，不愉快。裸辞后，每天有的是时间，旅游了一圈，学摄影，做烘焙，但觉得折腾了一圈后没有达到裸辞时候想象的好心情。年关在即，不仅不知道要不要回去上班，但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我给这个年轻朋友的建议是：让事情塑造你，在纪律中找出路，不要空感怀人生。
这句话，我是用十年体会出来的。
大部分人都有过不知所终的笼中老鼠阶段，我也有过。我的一个老友，在十年前，给我写了一段话，她说：
“当年，鲁迅对郁达夫说过一句开解话：与其防破绽，不如忘破绽。我当日反复琢磨，日后才知其中滋味。乐观、有为，均在其中。很多时候，事情比人重要。人是在事情中被凝塑的。人专注于做事，便会少许多关于自身的感怀。余华曾经多次引用博尔赫斯的名句，像一滴水消失在水中。一滴水融合在海洋中，生得其所，死得其所。倘若抒情说，这既是最好的隐藏，亦是安乐的永生。”
关于纪律的这段话，在过去的十年里，在我每次的精神危机关头，稳稳地托住了我。
如何理解 “纪律” 这两个字，我推荐四本书。
1. 纪律很重要吗？
是的，纪律比激情和目标都重要。 回答这个问题，需要看第一本书：
第一本：
这本书的中心思想就是 goals are for losers, 就是说：做人啊，不要乱立 flag ，乱立 flag 的都是 loser，要从每日的纪律中寻找出路。
这本书的作者是 Scott Adams。熟悉美国报纸漫画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是 Dilbert 的创造者，第一个画关于 corporate life 的漫画家。
这个漫画本来是他在公司格子间之外的爱好。没想到画出名了，他为此也就辞掉了保持了 20 年的公司小职员身份，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当然是有钱有名的那种自由职业者。
我看这本书的动机是想看一下他是如何把朝九晚五格子间外的一个小爱好变成一个大事业的。没想到他作为一个漫画作家，画朝九晚五生活非常嘲叽叽，但是在书里却无比积极向上充满各种 self-help 的小技巧。
他说，你不需要激情，你不需要目标。你需要的是一套秩序。Systems are for winners.
作者 Adams 的论证是你如果你一旦以 flag 为生活的主要航标，你永远把自己放在达不到目标的失败状态。而最佳的方式是你有一套良好的秩序来过每一天，自然会求仁得仁。所谓秩序，就是纪律性。
目标只适用于简单情况。但是如今，世界变幻莫测。你不知道一年后的职业会是什么样，你不知道经济会怎样，你的个人生活也会变幻莫测。如果你将眼光放得足够远，其实你会发现未来很复杂，这意味着你为自己选择一个最佳目标的胜算很小很小。同时，实现这一目标的几率甚至更低，因为一切都是一个移动的目标。
因此，用纪律来过每一天，而不是目标。比如减肥，与其立 flag 一年要瘦 30 斤，不如就每天定时健身，每天在家吃饭，用简单的纪律代替意志力。
2. 什么是纪律性？
所谓纪律性，就是坚持每天 4 点早起、跑步、写作，坚持 40 年。
这里用村上春树的例子来阐述，顺便推荐第二本和第三本书。
第二本：《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第三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这两本书的精神内涵很相似，没时间的话，读一本即可。
村上春树是咱们这代人的文艺之父。但他也是一个成功的顶级职业者。他在快四十年的写作生涯中，坚持每天 4 点早起、跑步、写作。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他说，写小说，可不只是坐在书桌上敲敲键盘那么简单。背后的艰辛，是体力和精神两个层面的。村上回答一位年轻写作的提问时，说过这样一句玩笑话，“作家要是长出赘肉的话，那就算完蛋了。”
他说，“早睡早起，每天跑十公里，坚持每天写十页，要像个傻瓜似的。重点是，写了八页写不下去时，也要写满十页，写好十页还想写时，也不能继续写，只写十页。“
每天跑步一个小时，村上说，对他来说，每天只有二十三个小时，因为有一个小时给了运动，雷打不动。
村上春树说，“要把自己融入节奏中去，把自己培养成一种习惯动物。” 这句话就是对纪律的最好标注。有纪律，才会在每日生活中坚持做事情，才会在每日的事情中塑造自己，才会在每日的塑造中找到出路。
从我个人经验来说，我觉得村上的这种纪律性很值得学习。我自己是在中年危机最严重的时候，开始坚持经常运动，每周保持三小时的有氧和三小时的重量训练，从肉体上的纪律性突破了这种危机感。
3. 如何保持纪律？
但，保持纪律是一件孤独的事情。
如何破除这种孤独感呢，可以参考：设计你的生活
第四本书：《设计你的生活》
这是 2016 年荣登美国畅销书榜单的《设计你的生活》的前提。
(作者：Bill Burnett and Dave Evans）
写这本书的两个人是硅谷老兵，Bill Burnett and Dave Evans，他们起初是苹果的设计师，然后改行了，两人一起创造了斯坦福大学最受欢迎的课程 “如何设计你的生活”。这门课很红，很多硅谷的公司比如你最仰慕的谷歌也给他们的员工订了这门课。
2016 年，他们根据自己 9 年的教学和咨询经验出版了这本书。考虑到请他们的咨询费用，十几刀买本书看看自然很便宜了。
这本书的一些论点也对纪律的庖丁解牛。
纪律感，就是一个人是一条队伍。
One of the most powerful ways to design your life is to design yourlives.
像我们这种经历过高考的生物，已经被设定为人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小时候要胖，长大要瘦；22 岁前禁欲，22 岁后优生优育。”
这条路走到后面就是靠 goals，然后左顾右盼发现别人达到了，自己达不到，就陷入了 loser 的哀叹调。
要有纪律，就要像曾经的青年导师刘瑜说的，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我想象文革中的顾准、狱中的杨小凯、在文学圈之外写作的王小波，就是这样的人。怀才不遇，逆水行舟，一个人就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头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召唤，爱自由。”
如果你的内心住着一条队伍，你就不会纠结于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活法的想法了。也不会执着于生活里所有的人都只能有一个目标。
本书作者认为在我们这么漫长的可以满血复活无数次的人生，asking which life is best is asking a silly question; it’s like asking whether it’s better to have hands or feet.
不执着于最优的解决方案。像一个设计师一样，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一定是越多的设计越好，先有数量，才会有质量。
纪律就是：先有数量，才有质量。
这本书里用一个叫 Odyssey Plan 的方式（下图），你可以练习一下创造你生活的多项选择。
它的大致框架就是你可以创造三个迥然不同的人生 5 年计划。
Life one: that thing you do. 你的第一个 5 年计划应该和你现在的生活的扩展和推进，比如说你正在创业，你的 5 年计划大概是如何让你的创业在 5 年内成功。
Life two: that thing you’d do if thing one were suddenly gone. 第二种人生应该在你第一种人生实验假设失败之下进行。比如说，很多人喜欢说，我如果这个做不成功的话，我就回家带孩子。那你可以把带孩子的 5 年计划详细铺展一下。
Life Three: The thing you’do or the life you’d live if money or image were no object. 就是如果你不用考虑钱和你在他人／社会中的形象，你会过怎样的人生。
有很多人的纠结在于选择恐惧症。所以花了大把的时间里在自己的脑海里预演了种种人生，却迟迟不能下手。
人生的确认，来自于行动的纪律，而不是内心的宫廷剧。
关于纪律，我想以下面这段老友的话作为结束语：
“困惑啊没有目标感啊，只能从最基本的，遵守纪律开始，不急于求成，一步找出个出路。一步或一想就清晰出来的路往往只是解决当下的路，甚至或想当然的路。先找到当下的路，就靠纪律了。很多困难只能从忍受和努力开始，一步步克服。先解决当下问题，再慢慢找路，慢慢努力，那条长远的心安的路有一天会修成的。但这必然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如果没有找到方向的话，先找到纪律。有纪律化地不浪费地生活。朝闻道夕死可以，和自己赛跑而不是和别人。”
希望你突破年关焦虑症，在 2020 年，从遵守纪律开始，和自己赛跑而不是和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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