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热潮
在我国工业信息化建设和智能制造发展历程中,“重硬轻软”一直是种根深蒂固的旧观念,这种思维停留在过去“看得见、摸得着”的硬件所发挥出的能量,而对“软设施”持着可有可无的看法,这也是导致在工业领域,工业软件经常被动隐形、在局外人看来属于冷门的行业和赛道的因素之一。
事实上,智能制造处处与软件技术关联,或者与其说重点在软件,不如说关键其实落在工业技术上。工业软件通过将长期积累下来的制造经验和制造工艺软件化,在工业企业研发设计、生产控制、业务管理的流程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以研发设计类中的CAD来说,大到航空航天、城市规划、建筑工程,小到精密零件模具、电子电路、服装鞋帽,都需要用到它来建模绘图,推进产品的设计工作。
引人注意的是,从2020年下半年至今,工业软件领域一反常态,获得密集的资本关注,EDA领域的华大九天、概伦电子、芯和半导体,CAD领域的华天软件、数码大方,MES领域的上扬软件、欧软信息等都在这段时间内进行了新一轮融资,从统计来看,2021年年内就有超过20起。
这一转变最直接的原因是占据国内市场主要份额的工业软件由国外厂商提供,并占据强势主导地位,而在科技战的大背景下,工业软件涉及方方面面,过于依赖国外的非开源产品,将使工业制造、教学都面临严重、被动的威胁。2020年美国企业MathWorks停止为在实体清单上的企业提供技术及客户支持服务使得哈工大、哈工程被禁用MATLAB,即是对应该尽快实现国产工业软件自主突破的一个提醒。
这种潜在的隐患使得实现国产替代正式提上日程。政策上的支持加上有需求的企业主动对处于弱势的国产软件企业接纳、扶持,扩大了原本被国外厂商挤压的需求;当国产工业软件自主成为一个必选项,也进一步打消了创业者和投资机构的疑虑。暂且先不论资本热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工业软件行业因此受到重视,拥有更多可调配的资源用以招募人才、获取客户,进入了快速的发展中。
国产突围
从竞争格局看,国外企业占据了领导性的市场地位,Gartner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工业软件市场规模约为4332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29891亿元,而我国工业软件市场规模占全球比例仅约为6.6%。
困境不止于单纯的市占率低。
其一是工业软件是工业流程中专业知识和经验的累积汇总,是科技领域的成果代码化,因此要研发出被头部客户认可的产品,不仅要在相关的工业技术上走在前列,也要足够的用户对其进行数据反哺。国产工业软件市场规模有限,且盗版软件盛行等因素让其难以获取有效足量的数据反馈用来改进自身产品。加上工业领域分类繁杂,细分行业个性差异大,要形成多方位的国产自主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再反观已经占据市场大头的国外厂商,市场盈利不仅使其有足够的资金投入进一步的研发,充分的用户反馈更加固了其产品的护城河。
二是研发难题之外,国外工业软件长期、大规模运用所形成的生态壁垒,研发设计和生产控制类的工业软件从大学教学起就使用的是国外厂商的产品,更不必说在工作中与其他软件的适配问题、使用者已经具备的运用经验问题,替代起来产生较大的沉没成本。就产品的推广而言,生态的屏障有时甚至胜过研发。
尽管困难重重,但如果在政策、企业、市场各方形成合力,足以有望使国产工业软件的发展迎来曙光。
政策端,既需认识到工业软件对于工业制造的必不可缺的重要性,也要正视鼓励工业软件发展需要长期投入的事实。失去三十年黄金发展时间已成定局,如今更需加大对工业软件的补贴扶持力度,重点支持重视基础研发的研发设计、生产控制类工业软件。推进建立起闭环的软件研发、使用、教学生态,逐步改善国产工业软件的接受率。
对于企业而言,直接同国外厂商确立的市场地位进行对抗,去做同质化的产品没有胜算,如果能利用现有的企业优势结合工业软件内的细分领域,更有可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滩头阵地。要做出差异化的卖点,工业软件在线化、云化的新趋势或为国产软件挑战现有格局、实现弯道超车提供机遇。
结语
没有自主可控的工业软件,迈向工业强国的征程就始终隔着一道藩篱,国家政策的支持、开放式的创新精神、扬长补短的发展策略,既修内功、也练外力,才能逐步破解受制于人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