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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1328 一 1398 年),1368 年在南京称帝,在位 31 年。
接下来,传承十五代,十六位国君共同分享了大明朝二百七十六年的漫漫时光。
有的在位时间长,有的在位时间短。其中嘉靖在位 46 年,万历在位 48 年。两个人,共计执掌大明江山近一百年。时光荏苒、山河依稀,他们两个熬坏了一拨拨子孙,让渴望继位的皇子愁白了头。
今天,有幸和大家一起聊聊,嘉靖的儿子,万历的父亲一一一明朝第十二任皇帝明穆宗朱载垕(hou)。
在打开这个话题前,先从他的父亲嘉靖说起吧!
因原由各不相同,明朝十六位皇帝当中(除朱元璋外),没当过太子,意外继承大统的不在少数,如靖难起兵的明成祖朱棣;救国家于危难,仓促继位的景泰帝朱祁钰;执掌明末最后十七年江山的崇祯。但连续两朝出现意外的却只有嘉靖、隆庆父子。
嘉靖的意外,是因为特立独行的明武宗正德皇宗朱厚照,身后没有子嗣,为保证朱家血统,从近亲旁枝中经过选拨而来。
嘉靖算是个比较长寿的皇帝(1507 一 1566),其中在位四十六年,这在历史上是个惊人的数字,至少位列前五。
嘉靖担心重蹈武宗朝覆辙,特别在意自已的子嗣。但在紫禁城生活了十三年,充实后宫嫔妃无数,却没有一个妊娠怀胎。
为了香火延绵,求得子嗣,他在宫中建了祈坛,要求文武百官,轮流值守,代替自已向上天祈求,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后经人推荐,他请出道士陶仲文重开祈坛。这下绝了,在他二十七岁那年,第一个皇子诞生,取名朱载基。
当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朱载基便夭折了。
他向陶仲文求解朱载基的死因,陶仲文给他个结论 “二龙不相见”,也即是说,真正的下代帝王是不可以与他相见的。
三年后,次子朱载壑出生,第二年,朱载垕和朱载圳相继出生,嘉靖自然欢喜,但谁是下任真龙天子呢?谁也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 “二龙不相见” 这个原则必须得遵从,所以嘉靖对他的所有皇子一律回避,当然,也包括 “真龙天子” 朱载垕,而且朱载垕在当年根本不被看好。
嘉靖很是烦恼!
朱载基早夭,按 “立嫡立长” 的传统,年仅 3 岁的朱载壑被立为太子(嘉靖十八年,1539 年),不过 1549 年因病去世,年仅十四岁。
此后,嘉靖一直在宫中修道,意欲长生不老,永远执掌大明江山。由此,太子位处于真空,不管朝臣如何上谏,反正他就是不再另立,只要 “二龙不相见”,他的皇位就固若金汤。
1553 年,年满十六岁的两个皇子朱载垕和朱载圳离开皇宫,到宫外开府,单独居住。朱载垕被封为裕王,朱载圳差点被立为太子。
皇家就是这样,“母凭子贵”,反过来 “子凭母贵”。按序列朱载垕应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但她的母亲杜康妃因犯了点小错,在嘉靖面前失宠,母子二人倍受打压和欺凌,连有些看好朱载垕的朝臣也改弦易张,纷纷投向朱载圳母子的怀抱。
另一则,朱载圳母亲受宠,朱载圳又天资聪明,颇有嘉靖风格,很受父亲偏坦。史载,嘉靖虽然希冀长生不老,可同时也想打破 “立长立嫡” 的传统,潜意识里是想立朱载圳为太子的。因为 “子凭母贵” 的范例在历史上并不鲜见。
这样一来,朱载垕更是失落,在与朱载垕争夺太子位的过程中一直处于下锋,铺佐他的近臣为他打抱不平,但朱载垕总是沉默寡言,郁郁寡欢,犹如日落垂幕,不抱任何希望,近臣锤胸顿足,哀其不争。
宫外开府,一住就是十三年。事后证明,这十三是朱载垕收获的十三年。
在宫外,他以皇子的身份对社会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特别是对嘉靖执政以来突出的社会矛盾了如指掌,(我想这期间他一定在思考着应对的办法),这为他日后执政奠定了基础,至少不曾有仓促登基的那份茫然和无措。
1536 年,朱载垕的最大威胁朱载圳意外身亡。
1537 年(嘉靖四十六年),执政长达四十六年的嘉靖没有实现他长生不老的夙愿,不得不放下权柄到朱家皇陵去了。“哀其不争” 的朱载垕终于迎来了曙光,于同年登基,次年改年号为隆庆。
“哀其不争” 的朱载垕意外又必然的当了皇帝。虽然他的父亲对他极尽刻薄,但却给他留下了明史上最优秀的阁僚和武将,堪称豪华的国家队。
内阁,大学士徐阶领衔,高拱、张居正配合,(后两者都成为了万历朝的重臣,担任过内阁首辅,其中张居正还在万历初朝实现了改革,史称 “万历中兴”),这几个优秀的阁僚在隆庆朝得以发挥,一展报复,游刃有余。
武将更是赫赫有名。抗倭英雄戚继光、谭仑、俞大猷、东征西讨,驻守边防,在历史上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有杨博、王崇古、李如松等一代名将,在隆庆、万历两朝功勋着著。五十四年间,大明朝的山河洒下了他们的热血,留下了他们的身影,镌刻着他们的名字。
各位读者,没想到吧!明史上好多重量级的文臣武将都来自隆庆朝。连嘉靖朝被罢官的海瑞也被朱载垕重新启用,让这个直臣再一次青史留名。
抗倭名将戚继光
为什么隆庆朝会人才济济,能人倍出呢?
《道德经》里有段话,是这样记载的(难怪是几千年来的精典)。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
不用解释了吧!
朱载垕就是这样的人,他是驾驭朝臣的绝顶高手,并瑧于化境。
朝廷廷议或是其它场合,商量国事,众人争论得不可开交,朱载垕却一直保持沉默,笑而不语。不觉间,朝臣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无法定夺的时候,才想起身边还有君王。朱载垕总是悉心听取,敏捷的思维,慢条斯理的说话,并最终作出决定。大事上从不含糊,听完意见,在心中合谋后,一锤定音。文臣武将无不感佩。
他非常尊重老臣,真正做到了 “亲而誉之”,连徐阶这样的政坛高手也在他的关怀备至下感恩戴德。由于隆庆朝文官傲立朝堂,宦党似乎已作古,在朱载垕温柔而果决的拳头下芨芨无名,夹着尾巴只待来日。
明代名臣徐阶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呢?请看他的业绩。
“闭关锁国” 在中国历史上被后世诟病,也是几个世纪以来落后于世界的主要原因。
明太祖朱元璋,在 1371 年,首次发布海禁令,下诏 “濒海民不得私自出海”,从此拉开了海禁的序幕。
明成祖朱棣虽有官方的下西洋之举(有人怀疑是为了寻找去到南洋的朱允炆),但 “仍禁民间海船”,严令 “原有海船者,悉改为平头船,所在有司,防其出入”。
两代大帝吧!保守的海禁,禁锢了历史往前发展的势头。
接下来,倭乱丛生,海防边疆,屡遭侵袭,很不平静,成为明朝中叶的一大祸患。
而朱载垕呢?上位不到一个月,就颁下圣旨 “先朝政令有不便者,可奏言予以修改”。
福建巡抚都御史涂泽民上书 “请开市舶,易私贩为公贩”。什么意思呢?请国家对海洋开禁,成立国家队,开展远海贸易。
朱厚垕当即拍板,批准了这一奏请。何等豪迈!
同时宣布,解除海禁,允许民间私人远贩东西二洋,民间私人的海外贸易获得了合法地位,史称 “隆庆开关”。
这是一项了不起的壮举。自隆庆开关,取得远洋贸易之后,为大明及隆庆身后赚取了超过三点五亿两真金白银,填补了财政亏空;从经济入手打开了阻碍社会发展的枷锁,跳出了闭关锁国的藩离和思维,标志着帝王家天下的资本主义开始在中国大地上萌芽了。
败走的元蒙自退守大漠后,由于地处荒原,思想保守禁锢,为了生存和发展,获取资源的方式只有两种,战争和非战争。蒙古人觊觎中原的资源想不劳而获,为此,双方战事不断,兵戈不止;而明朝也屡屡派兵剿灭,可蒙古属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明朝军队远征北伐,劳命伤财,但苦于敌人的游匿,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朱载垕依然天子守国门,采取 “不和亲、不退守、不让步” 的基本国策。不过,他的敏锐却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隆庆四年(1570)年,蒙古鞑靼部落首领俺答的孙子把汉那吉,因为家庭纠纷投向明朝,为解决家庭矛盾俺答举全国之兵,来到边境向明朝要人,时任宣府、大同总督王崇古为息事宁人、守在城内不出,明蒙双方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上报朝廷后,朱载垕立即与高拱、张居正等一班朝臣策划,派出使者与之谈判。用释放汉那吉为条件,换回投降鞑靼十余年的汉奸赵全,整个事件以和平方式告终。
借此,蒙古俺答要求封贡互市。朱载垕采纳了高拱和张居正的意见,同意与蒙古议和,并封他为顺利王,开放明蒙边境。
隆庆五年(1571 年),边境市场正式开放,各地客商纷纷赶到这里,交换商品,互通有无,带来了明蒙边境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繁荣,史称 “隆庆议和”。
“隆庆议和” 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后世评价很高。
表面上,看似互市贸易,实际上是与北方的蒙古族缓解了矛盾,让蒙古人民有了稳定的生活,往前迈进了一步。此后,北部边境出现了少有的和平安宁,双方再也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军事战争。
蒙古鞑靼俺答
“隆庆议和” 不亚于赢得任何一场大型战争的胜利。
明穆宗,隆庆皇帝朱载垕(1537 一 1572),1566 年即位,在位六年。
在他执政的六年期间里,文有豪华重臣,武有顶尖人才,朝有他的沉默是金。时间虽短,但他并不墨守成规,用一颗包容的心,以积极的姿态重开贸易,巩固海防边疆,换得了成就不菲的六年大明时光。
不过,朱载垕因沉迷酒色,醉情深宫,过度享乐于这份安宁之中,于 1572 逝世,留下了诸多遗憾。
让我们用《明实录》中对他的评价来结束本文吧!
上即位,承之以宽厚,躬修玄默,不降阶序而运天下,务在属任大臣,引大体,不烦苛,无为自化,好静自正,故六年之间,海内翕然,称太平天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