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30-外婆的小院子

母亲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着急忙慌地赶着再去看外婆。她远在杭州帮我照看孩子这段时间，心里最放不下的除了父亲，就是外婆。

一进家门，外婆就迎过来，有些责备地说，“还没在你家里安生两天，这么快就来了啊”，意思是别着急来看我，先把自己家照顾好。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鲁西南山东大包子

外婆正在厨房准备包包子，母亲看到后立马去帮忙，不一会儿一盖垫胖乎乎的山东大包子已经就位，静待上笼。这是典型的鲁西南山东大包子，一个 个头能赶上南方的两三个。每当过节的时候，下雨天农民们没事做的时候，或是向我这样从远方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包包捏捏，不是包包子就是包饺子。

这个时候蒸包子的锅也必须得用配得上它的土锅，”“还是这个管来（土话，意思是厉害），一锅出，要是在燃气灶蒸，蒸熟早呢”，外婆如是说着，蹲下来用废旧书本纸张引燃灶坑。我已经很久没烧过土锅了，记得小时候，父母做饭，我们小孩子总会坐在灶坑帮忙烧火，不止是帮忙，更是感觉好玩。一开始，柴火的烟气熏得我有些难受，眼镜都睁不开地流泪。外婆说，你蹲下来，烟气都是往上升。果然，蹲下来后好多了，烧火的人一般坐在灶坑旁边，是不太能感觉到烟气的难受的。

我就这样蹲着和外婆聊了一会儿天。她还是老样子，一问她是不是又腰疼腿疼了，总说没事，而家里人都是心里知道的。从她走路姿势，外在身体状态就能看得出来，外婆一年不如一年了。原本挺直的腰杆今年开始弯曲了些，腰腿也是不时疼痛，尤其是在座位上坐得稍久了再站起来的时候，腿发软，没力气；大便半个月才解一次，解一次要半个小时。可这些，她尽量很少跟家人提起，不让大家担心。

她已经86岁高龄了。自己总打趣地说，“我是活得足够了（很满足了）”，“再活还能活几年啊”。我很害怕她突然有一天离开我们，就像奶奶的离去，而那时我远在在异乡，无法看她最后一眼。

包子很快熟了，我一口气吃了三四个，白菜肉馅的，白菜和肉馅都是大块大块的，很有嚼头。

兔子

姨家表哥很喜欢兔子，这两年搞了几只兔子带过来让外婆帮忙养着。我们这个家族里下一辈的孩子们都非常喜欢，每次来都必要看上一番。

我也挂念着它们。“兔子呢”，“在前院不行， 前段时间太热，热死了两只，搬到后院了”，外婆叹气地说着。家里这些小生命的离去，她总是很伤心，她把它们看成人一样。

说起来，这几只兔子还真像人。外婆紧接着跟我们说去年过年时兔子下崽的故事，大概是兔爸爸精心呵护自己孩子的故事，“我给它们准备的笼子不要，自己用力刨坑挖土，自制土窝；布毡也不要，自己叼着草垫在窝里，在上面还再铺上自己的毛，怕小兔子冷”；“为了提防其他兔子过来欺负自己的孩子，兔爸爸片刻不离地守在窝前”，等等。外婆说得很生动，“不只是兔子，只要是活物，你看看跟人是一模一样的，都知道疼自己的孩子”。

外婆一辈子操劳这个家，看到兔子这样的情景不免触景生情。有时看到蛮横的兔子欺负老实的兔子，她还给老实的兔子出主意，“不怕它，它打你，你个头不比他小，你也打他呀”。

小院子

聊完天，我往院子里走去。每年这个院子里各种花儿蔬菜，争相生长，今年亦是如此。

最显眼的是大白菜，它们正在疯长，菜叶向外开放着，像一朵很大很大的绿花，不过再过段日子才能吃上，可以囤一冬天。大白菜旁边种着绿葱葱的香菜，很嫩很嫩的。香菜的旁边种着几棵树，核桃树，无花果，银杏树，石榴树，核桃和石榴今年结得不多多，无花果和银杏叶倒是长得不错。

再往前院走，一小片葫芦秧应在眼前，上面结着一个个的小葫芦，很是可爱。外婆说，这是二舅种的，专门就是哄孩子玩的。丝瓜还在结，结的太多了，吃不完，今年夏天家人都吃厌了。还看见蛇豆，苦瓜，挂在树梢上。

我大概数了下，这个小院子里，花儿和蔬菜的种类加起来足足有二十种左右。这个小院承载了外婆的生活日常，我能想象她每天浇水，拔草，打理院子时的样子，这也算是她的精神寄托。

学到老，活到老

午饭后，我躺在外婆的床上小憩。看到她的枕边书，《做人做事交朋友》，上面放着老花镜。她说过，很难睡着的时候她会打开书，看得自己变困了。我叮嘱她，别老侧躺着看。

外婆很喜欢看书。她虽只有小学文化毕业，但在那时已经算是不错的文化了，尤其是当时能上学的女孩子极少。年轻时当过小段时间乡村教师，教语文。她看的书也比较广泛，早些年订阅过《读者文摘》《农民新天地？》这类杂志，后来一手带看自己的 重孙子（老一辈带看自己的重孙子的案例实属少见，而外婆这一带就快要18年。这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更多的故事，后面可以再详谈），从小带到现在在读高三，重孙子这一路上学走来有很多书， 这些教科书课外书外婆也读，近些年她说是看到什么读什么，手边有什么读什么。

在这样的言传身教下，一手带看的重孙子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优异，中小学时期长期「霸占」班级第一，甚至年级第一。这个重孙子，论辈分，叫我叔叔。我这个侄子也是喜爱读书写字，去年过年期间，记得还写过一首打油诗，致敬基线白衣天使、公安干警等辛苦的工作人员。当时我读完后，大呼过瘾，而这是出自一个16岁孩子之手。

 无题
                 胡xx
 壬申夜有感于抗疫之难，权作杂言以谢抗疫一线诸君。
               庚子鄂逢险，
               壬寅鲁罹难。
               疠疫暴似鸷，
               彼尔此亦然。
               素衣羞百列，
               弱体惭刑天。
               鞠躬扶社稷，
               尽瘁救河山。
               惜无缘为此，
               但遵南山言。
               且将俚鄙语，
               权与卿共勉。
               岁月何静好？
               奈何逆行艰！

小时候的记忆

这个小锤子已经说不清楚有几十年了，我这一辈孙辈们小的时候来外婆家，必玩。当时就喜欢拿着它锤锤打打，敲敲窗户上的钉子，敲敲凳子上的钉子，即使它们牢固得很。

离开外婆家，回程路上，我看见大美的夕阳，广阔的天空和划破天际的壮观的云，虽比不上祖国热门景点的自然景观，但也足够壮观艳丽。

我就这样肆意徜徉地坐在电瓶车上，兜着风。